&esp;&esp;奥利维亚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都快要爆炸了,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以期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然而在几次的深呼吸后,她意识到这种举动完全是徒劳的:即使闭上眼睛之后,顾清玄的身影也还是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
&esp;&esp;“劳伦斯,你先过来。”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当机立断地示意劳伦斯上前,后者毫不犹豫地循声走去。他脸上的神情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变得恍然,当他终于站在奥利维亚的身边时,劳伦斯已经完全意识到皇后殿下唤他来是打算要他来做什么了。
&esp;&esp;果然,她很快便对劳伦斯道:“将你收着的那枚印章给我。”
&esp;&esp;劳伦斯对此已有所料,便立刻伸手入怀,以利落干脆的漂亮姿势将印章取出,小心翼翼地捧到了皇后殿下的面前。
&esp;&esp;奥利维亚接过印章,她举着它,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esp;&esp;不仅如此,她的声音此刻也同样正微微颤抖着。
&esp;&esp;“……你……您……我是说……孩子……能不能滴一点血在上面?只要一点就够了……”
&esp;&esp;她甚至有一些语无伦次了。上帝知道,奥利维亚上一次这样慌乱是什么时候!她紧张地看着顾清玄,眼中带着些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祈求。
&esp;&esp;顾清玄看了看她手里捧着的的印章。
&esp;&esp;“是滴在这上面吗?”他随口问,奥利维亚用力地点头。她死死地咬住下唇,脸上微微显露出了些许苍白。
&esp;&esp;顾清玄依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esp;&esp;殷红的血珠缓缓地自白皙的指尖上滴落下来,一滴,两滴,它们洒落在简朴的印章上,黛黑的质地上便迅速显露出了鲜红色的纹路。
&esp;&esp;奥利维亚有些想要替他把伤口裹住的冲动,但很快她发现他的指尖已经不再滴血了:顾清玄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流血的指尖上抹了一下,不断滑落的血珠便立刻停止了下来,而且伤口也随之愈合了,皮肤完好得像是从来没有被划破过。
&esp;&esp;她实在是应该感到好奇的——这种伤口的愈合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但事实上她完全没有。奥利维亚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伤口消失不见,心里却只是想着:这一下他终于不再流血了。
&esp;&esp;是的,她真真切切地为此而感到如释重负。
&esp;&esp;顾清玄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奥利维亚受宠若惊地笑起来。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本来正砰砰跳动个不停的心脏却已经渐渐平复,她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就是她所丢失的那个孩子,毫无疑问。
&esp;&esp;但这只是源自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并不是什么切切实实的证据……她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手中。
&esp;&esp;滴上了血液的印章正在奥利维亚的掌心上微微发热。
&esp;&esp;鲜红色的纹路在印章之上无声地来回游走,不断地划出深深浅浅的印痕,很快,一头咆哮着的雄狮迅速地出现在了印章上。它的毛色纯粹是鲜血一样的红,漂亮的狮鬃如同火焰般,透着股威严而肃穆的气势,印章的握柄上也缠绕上了细细的蔷薇花纹。
&esp;&esp;——血鬃狮,是银河帝国王族奥尔丁顿的标记,而缠枝蔷薇,则是拥有继承权的王室专属。
&esp;&esp;奥利维亚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印章,坚硬的印章硌得她手心生疼,她却仿佛毫无所觉般,只自顾自抬起眼睛望向顾清玄,几秒钟后,忽然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同样透亮清澈的黑眼睛里涌出来。奥利维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令她忍不住冷极了似的发着抖:
&esp;&esp;“我见过你的……我明明早就已经见过你……”
&esp;&esp;奥利维亚知道自己的嗓音有些发哑,但现在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她只是死死地握住印章,因为自己的迟钝而感到无比的酸涩疼痛。
&esp;&esp;她刚刚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就是她丢失多年的孩子。
&esp;&esp;可是……可是……她今天并不是
&esp;&esp;“其实在过去的十七年中,我常常会幻想着……幻想着你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我的身边,只是我从未想过这样的幻想有朝一日会真的成为现实。”
&esp;&esp;呼啸的风雪不知何时停止了,漫天的乌云散去,淡淡的天光自云层的缝隙间投射下来,洒在奥利维亚弧度优美的脸颊上。一点尚未拭去的泪痕隐隐地残留在她的眼睫上,在苍白的阳光照射下,它闪烁着仿佛珍珠般的光。
&esp;&esp;她握紧了顾清玄的手,即使阳光已经照射在了他们的身上,皇后殿下的手指却依然是冰冷的。
&esp;&esp;“我曾经以为我只能在梦里见到这样的场景了。”她低声说着,神情带着些微微的怔忡:
&esp;&esp;“每次我看到别人的孩子,那些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自己的父母身边笑着,和他们聊着天,我就忍不住感到嫉妒……我知道这种情绪不对,它是完全错误的,可是我忍不住这样反复地去想。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他会是什么模样,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又讨厌上什么课?他会喜欢蔬菜吗?还是更喜欢牛排?这样的事情想多了,我晚上就常常会做类似的梦,梦见你和其他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回来,然后对我抱怨今天的老师太烦人,又给你们留下了一大堆作业……”
&esp;&esp;奥利维亚无意识地握紧了顾清玄的手,她握得那样紧,好像生怕放松一点他就会从她的注视下消失一样。
&esp;&esp;“这些都是多么平常而普通的场景啊,可是对我来说它又是那么的奢侈,奢侈到我不愿从那样的梦境中醒来……”
&esp;&esp;“我真的以为我只能在梦里想一想这样的景象了。”
&esp;&esp;奥利维亚轻轻眨了眨眼,那点珍珠般的光芒便骨碌一下滚落下来,砸在她的衣襟上,沁出了一道淡淡的水痕。
&esp;&esp;顾清玄稍稍抿了抿唇,他任由她握紧了自己的手,用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没关系的,相信我,这不是梦——我就在这儿,完全是真真切切的。”
&esp;&esp;奥利维亚仰起头看着他,她的儿子现在看上去已经比她还要稍稍高出半个头左右,尽管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冬瓜那么大的一个小不点儿。他的确在那儿,真真切切地,而且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足够漂亮威严的年轻人。
&esp;&esp;她知道他很强大,也许比她所知的那些有名的异能者们都要强大,但她依然牢牢地握住了他,就像是他随时会像春日里的雪人那样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崩离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