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燎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昏睡了半个月,还在icu住了几天,完全跨过了整个春节假期。
“迟燎,还是对自己上点心啊,要不是你媳妇儿及时打了120,你人都已经没了。”
迟燎有些懵。
他并未躺好,再问一遍:“那他怎么样了?”
腊月二十八那日雪势又大,应云碎急匆匆地赶路,在酒店房间里吹着冷风,早就受了风寒,再加上他心情波动又过于剧烈,提心吊胆地悬着,还和卢阿斌聊了很多耗费精力的话题。
不过硬生生是等迟燎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时,他安下心了才倒下。
说严重不算多严重,比不上一直未恢复意识的迟燎。但他本来身体底子就不行,这一折腾感觉就有些伤元气了。李故自然没这么说,只道:“现在在隔壁睡觉,没什么。”
迟燎急匆匆地下床,随意抓起高悬的输液袋:“那我去他那儿。”
黑色的眼睛如烫灼,于是没人拦他。迟燎虽然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但身体素质摆在这,醒了就是没事儿了。即便他脚踩在地上仍有些软,像踩在梦里。
应云碎确实在睡觉,把自己蜷成了一只白绵羊。迟燎坐到床边,舒了口气。
他的脸更瘦了,更白了,厚厚的被子勾勒着一个单薄的影子,像脆弱的叶脉。迟燎这才有一种他的半个月时光被彻底挖去的空白感。
他凝视着他,用输液管的滴速记录凝视的时间。输完他便也侧躺上狭窄的单人床,从背后把他抱住,像抱住叶脉上的蜻蜓,也像渴望被叶脉包裹的蚕。
手去抚摸他的手,却被一个硬质物给硌住。
迟燎眼睛闪过一粒小小的光。
他家那传家宝似的简单银戒,在婚礼之后,现在竟又圈在了应云碎无名指上。
没过一会儿应云碎就醒了,翻了个身对上双黑溜溜的眼睛。
两人视线触碰那刻,双方的声音也一起响起:“你醒了?”
应云碎率先笑起来,是真惊喜,惊喜完就想骂他。脑袋里有淤血肯定会头疼,喝酒伤了胃肚子也会难受,为什么就像个无事人?是对痛觉如此不敏锐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痛觉?瞎折腾到现在,让我每天端着寡妇脸是什么居心?
但这些话刚冲到喉间,迟燎蓦地把他搂紧,说的第一句竟是:“新年快乐云碎哥。”
那些责备就被悉数吞去,变成一句轻声的:“元宵都过了。”
迟燎下巴搁在应云碎锁骨处,遛弯儿似的一下一下戳,戳到应云碎嫌弃痒,往下缩到他怀里。
迟燎开口:“对不起啊。”
应云碎枕着他温温暖暖的胸膛,穿着条纹病号服,身上只有自己的味道,而不是湿漉漉的汗水与酒精,有些恍然,叹了口气,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