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了,只是没有将自己用的被褥等物拿出来给容色用,也没有让容色与她同榻。
思来想去,容色在青圭的屋子外面燃起了一堆火,打算靠着这堆火度过这一夜。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咳嗽声,容色立即要往里头冲,青圭带着咳嗽的声音立即传出来,“容姐姐,留步!”
聚在半空即将要推门的手生生的僵住了,屋内的咳嗽声连连传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喘着说,“容姐姐,我好多了,你不要进来。明日一早你就下山吧,我自己可以的。”
容色的手缓缓的落下了,转身又朝着火堆走去,房间里又隐隐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容色只能无奈的叹气。
本以为经历过云隐那件事,自此之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期待,更不会有情绪波动。但真的看到那些悲惨遭遇的人们的时候,又忍不住悲悯,总想靠着自己的能力为他们做点什么。
看惯了人世冷暖,也看透了人性中的丑恶,但是当容色遇到青圭的时候,她知道这是人性中最美好的部分。
时时刻刻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却还担忧着别人,怕别人因为靠近她而被传染上那种可怕的病。容色明白,得上了那种可怕的病,更能感受人情冷暖,可是她没有因为自己遭受了那样的事就对所有人绝望。
世界的残酷在于对贫瘠的人越发的凶残,对凶神恶煞的人越发的仁慈。
天明,容色将火堆熄灭,起身离开了这个山顶。她的脚步坚定,神情更是坚定。下了山,找了一处城镇,买了一匹马,头也不回的朝着名剑山庄赶去。
与上一回参加婚礼之时不同,她一身女装,不曾易容。名剑山庄的山脚下已不似当初,名剑山庄的名声狼藉,城镇中的人民也波及到了,城镇中显得有些萧条。
容色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转到了名剑山庄后面,藏的剑已经被取走了。容色暗暗的骂了一句,正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就传来了扶桑的声音,“容姑娘,我等了你很久了。”
“谷主呢?”
“已先回药王谷了,谷主让我留在这里等容姑娘,说容姑娘定然会来。”
“尾款。”容色朝着扶桑伸出手去,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谷主说以你贪财的能力早已赚了不少的钱,怎么还这样只认钱不认人?”
“用钱的地方多,扶桑你倒是越来越啰嗦了,都快赶上谷主了。”
“容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能跟谷主相提并论。”扶桑的表情有些着急,“我……我不问了还不成么,您可别这么说话了。”
“尾款。”
扶桑这才从衣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送到了容色手中,容色道,“谷主说了我会来,还说了什么?”
“容姑娘吩咐什么,我便照办。”
容色点了点头道,“我要名剑山庄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赶尽杀绝?”扶桑语气平淡,仿佛两人只是在讨论是杀鸡还是杀鸭。
“老弱妇孺不碰,那些残害过无辜人们的男人,我要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当初是如何待那些不能反抗的老弱妇
孺,我便要如何待他们,让他们尝尝那些痛苦。”
扶桑有些犹豫,“容姑娘,您要是说将名剑山庄赶尽杀绝,药王谷还能做到。这……您这要求,只怕是谷主也没有办法做到吧?”
“每一次见到青圭,我都恨不能咬其肉,饮其血。但是他们死了倒是痛快,那些同青圭一样的受害人该怎么办?我要让这些往日都高高在上的人渣们一瞬间失去一切,跌下云端,尝尝被他们伤害的无辜人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容色咬牙切齿的道,眼睛里甚至有仇恨迸出。
扶桑叹道,“谷主说青圭只有那个命,怪不得旁人。你强留了她数年的命,不过是让她多受了几年的苦。若是早早去了,那些痛苦也就不必受了。谷主说你心太执,并不是什么好事。”
容色垂着眼,呐呐的说,“我只是想让青圭亲眼看着那些害了她的人有什么下场,即便他日去了阴曹地府,也知道大仇得报。”
“容姑娘,你问过青圭吗?是活受罪等着坏人伏法,还是解脱了一身的伤痛,就此奔赴阴曹地府。”
容色何曾没有想问过,但是她不敢问。她怕青圭选择的了解脱,再无牵挂的青圭会了结这短短的一生。二十多岁最美的年华,没有父母的疼爱,也没有与其相扶持的丈夫,更没有围绕在身边的孩子。青圭有的只有病痛,只有无助。在容色没有到来之前,有很多如同青圭一样的女孩子死在饥寒交迫以及病痛之中。有更多的人因为名剑山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但在江湖人的眼中名剑山庄竟然是名门正派。
所有人都被虚伪的外皮给蒙蔽着,没有人看得到这名门正派的表皮下是多么恶心的真相。世人眼中名剑山庄的少庄主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也是江湖中的青年才俊,没有人去追究他手里有多少无辜老弱妇孺的无辜生命。
凭什么无权无势的人们就该死,那些高高站在云端里的人能披着人皮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