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小妾被丢进了黑沉沉的水里。
朱烛的睫毛清晰可见的一颤,“可是我忍不住会想,要是那两个主角是我们,我该怎么办。”
从她看见那个叫人脸红心跳的片段开始,从她那个时候就代入了自己开始,这部片子给她带来的压抑就远超了普通观众。
司年显然也没想到朱烛的观影角度竟然是这样,她轻抚朱烛发丝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
“如果是我,越是在泥潭里,就越要往上走,前后左右都是泥潭,退让就是纵容自己成为泥潭的一部分,成为腐朽的、陈旧的、腐败的一部分。”
朱烛轻叹了一声,她看着妻子跟着男主人公远去的背影,“可是能怎么往上走呢?那个时代下,或许麻木才能活的更好。”
“所以如果小妾是我的话,你也会像妻子那样做吗?”
朱烛茫然地想了半晌,她想,她说的麻木,应该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对司年动情然而她确实已经动情了,她就只能麻木地告诉自己不要付诸行动可无法得到的、近在咫尺的爱人,似乎也并不比最后惨烈的结局更加值得庆幸。
得不得和最终失去,朱烛一个也不想尝试。
朱烛无意识地看向前方已经开始出现演职人员名单的屏幕,无意识地开口,“那我还是做小妾吧。”
把命运交在别人手里,这已经是她能获得的最大解脱,可司年执拗地问到,“那你现在知道你的命运了,你恨我吗?”
朱烛想起电影里过年的场景。
那些老宅里的族老,一张张树根盘踞一样的脸,是不容撼动的权威。
死去的牌位是重重的枷锁。
高高的墙,像是个监狱。
她们曾经饱受那权威的摧残,因为她们都是在那深宅大院里的罪犯,罪名是生而为人,居然妄想自由与爱。
朱烛分不清是被爱人杀了更加痛苦,还是看着爱人,陷入日复一日的折磨痛苦。
她的麻木早在动心的那一刻,就被痛苦牵引出了身体,她不得不清醒的、眼睁睁的、绝望的,看着她们走向人鬼殊途的结局。
滚动的名单结束,屏幕暗了暗,又慢慢亮起来。
充满灰尘的房间里,高高的房梁上,破旧的窗里透进来的天光,那光芒照在妻子吊着的尸体上。
她穿着自己最红的嫁衣,头上带着小妾送她的钗环。
朱烛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她心里???闷闷地,有些痒,像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她痒的浑身难受。
可司年就像是没发现,她仍维持着自己的动作,语气也不见沉重,而是相当轻快的,“活着是一种状态,对我来说,麻木从来不是让自己、让别人能过的更好的办法,我宁可清醒着痛苦,也绝对不要做麻木的行尸走肉。”
司年的声音很轻,她一下下顺着朱烛的发,“要是当初,小妾说要带着妻子跑的时候,两个人真的逃走了,结局或许也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