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和孟然拿到东西之后便去了演武场。
演武场之中弟子们已经齐聚,唐欢去的时候吴长老正在和任景牧一起清点弟子、维持秩序。
陪在任景牧身边的是三个脸生的、气质阴鸷的修者,这三人应当就是救了任景牧的散修了。
任景牧看起来又吃了一番苦头,似乎又瘦了一些,轮廓如若刀削斧凿一般分明,已经瘦得脱了形。
唐欢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吴长老在心疼地数落他:“为师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有何颜面当长老?这里无需你过来看顾,你回去给我好好休息……”
任景牧却是咳嗽出声,声音听起来怪异嘶哑:“门内形势危急,我却如同废人一般,心中羞愧难安,师父,我想为门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任景牧都这么说了,吴长老也不好再劝,甩袖转过了头,恰好望到唐欢过来,便问出了声:“你秦师姐近日可好?我徒儿伤势似乎又重了几分,还望她能抽时间替我徒儿看看……”
任景牧也顺着吴长老的视线看了过来,被他望着的时候,唐欢只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手臂上忍不住就泛起了鸡皮疙瘩。
唐欢心中极不想让秦愫替任景牧诊治,但这种关头,任景牧康复的话门内也多了一份战力,唐欢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师姐这几日都同掌门在一处,你若要寻她的话,得去找掌门……”
这时候弟子们已经到齐,任景牧身旁的那三个魔修数好了数,唐欢站去孟然身边,孟然便放大了渡舟。
等到所有弟子都上船之后,唐欢和其余所有护送的修者一起输入灵力,渡舟便凌空而起,带着船上的人穿过护山大阵,慢慢地驶向了远方……
即将出山门之际,唐欢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从高处看起来,有些景象愈发分明:绝命崖下方的雾气这段时日愈发浓厚,竟满溢了出来,宛若有活物在雾气中隐隐穿行——
送走了这些未满筑基期的弟子后,门内一时间更空旷了。
吴长老叹了口气,劝任景牧回去休息,想着唐欢的话,吴长老去寻了掌门。
然而吴长老直到夜深了才找到了刚从绝命崖下方出来的掌门。
知道修护护山大阵是大事,吴长老也不好意思让秦愫再去为任景牧诊治,便问她要了一些补充灵力的药丸,随后去寻了任景牧。
吴长老想着临走时秦愫看他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总有些不安心,恍惚间便走到了任景牧房间门口。
想着任景牧伤势这般严重,夜深了应当也已经睡下了,吴长老并没有出声,反而屏住了气息去了任景牧的屋顶上,打算悄悄将药丸子放下就走。
吴长老却听到了任景牧房间里传来的说话声。
而且听起来不仅是任景牧一个人,那三个救了他的散修也在他房内。
吴长老心中不满,正打算下去提醒任景牧早点睡,听清了下方的谈话之后,却是猛的怔在了原地——
“我数清楚了,今日离开了一百三十七名弟子,刚刚已经传讯回去了门内,必定会在庄子里将他们屠戮殆尽——”下方一个‘散修’恭声开口。
“你做得很好。”任景牧的声音听起来比白日里更加嘶哑了一些,宛若一个年近耄耋的老者:“天玄门弟子,一个也不能留!”
紧接着另一个‘散修’又轻声开口:“这掌门老儿似乎发现护山大阵被我们破坏了几处,正喊那个也叫秦愫的女修在修,你看……”
“不准你伤害秦愫师姐!”散修的话没说完,却被一道声音打断,这道声音气息奄奄,似乎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吴长老却是愈发瞪大了眼:这是任景牧的声音!
“啧,光是冲着她这个名字,她就值得死一万次!”那道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饱含着憎恶,像是一条吐露着蛇信的毒蛇:“都怪那该死的唐欢,打乱了我苦心孤诣写好的剧本!不然秦愫早就已经摔死了……”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一切都会回归到原位……”
“他们一时半会也补不起来阵法,”那道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暂且不管他们,让他们多活几日。”
“说来古怪,我们这段时间袭击几个仙门,明明那些仙门都快要输了,但突然间他们有如神助,咱们的人莫名其妙损失了好几批……”另一个‘散修’接着开口,声音有些踟蹰:“他们,他们说是璇灵老祖在暗中襄助!”
“放屁!”过了好一会,那道嘶哑的声音才再次出声,声音愈发嘶哑:“不过是璇灵耍的手段罢了!或是一缕神识,或是一些法器,总不过是这些把戏……”
“璇灵不可能还活着!当年和我的那场大战,她卑鄙地使手段毁了我本体,害我沉寂千年,但她当年也没讨到好!”
“我是神!非你们这些生灵能比,她胆敢弑神,浸染了我那么多气息,若是她不自裁,她如今早就堕成了魔……”
“璇灵肯定已经死了!”
嘶哑的声音笃定地开口——
“传令下去,让他们不要听信流言,全力出击,灭了这些妖言惑众、自诩正派的仙门!”
……
吴长老越听下去越心惊。
见到底下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他放缓了呼吸,正准备飞身离开将一切告知掌门,恍惚间发现下盘动弹不得,底下传来一声极为古怪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