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儿的言语,轻轻的落入了元月砂的耳中。
她的心口,却也是轻轻一颤,好似被什么锋锐的锥子,轻轻的刺破了心房。
是他,就是他!
这样子的语调,这样子的心计。
他装模作样,从前在海陵时候似乎很是正经。可是实则,这个男子,根本便是存心欺诈。如今来到了京城,更见过了他的本性。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她听着百里聂叹了口气:“你别怪我这样子的待你,你若只是打我一顿,我也由着你。不过,你却恨不得让我去死。”
元月砂嗓音阴冷冰寒:“恭喜殿下,如今可以杀了我这个海陵逆贼。”
“你为什么这样儿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子念头的。”
百里聂说到了这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我知晓,你恨我当年,好似骗了你。其实,并不是这样子。我应了你的事,我是真心实意的。阿麟,当年我人缠住,几次险象环生,可是好不容易脱身时候,却什么都晚了。”
元月砂厉声:“以你本事,谁能缠你,这样儿的话儿,谁能相信?”
“是北域的刺客,北域的刺客倾巢而出。”
百里聂缓缓言语。
元月砂忽而一怔,四年前,似乎那些个北域刺客已然是消失无踪。那时候,还是一桩令人奇怪的事情。
百里聂苍白的手指,缓缓的抚上了胸口,似要按上胸口上的疤痕。他不爱含糊不清,一定要解释清楚,就算是当真要恨自己,可是也要恨得明明白白。
元月砂咬牙,凄厉如火的眼眸之中,流转了宛若冰寒雪锋般的淡淡寒锐。
那沉淀于内心的满腹怨恨,伴随时光的流转,非但未曾有半点褪色。却也,越发浓郁。
她嗓音恨得有些沙哑:“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们,都是已经死了。我信了你了,可是苏姐姐死了。苏姐姐死了后,我再信你一次,可仍然是害死更多的人。”
元月砂神色恍惚、坚决:“无论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所发生一切都是真的,都因为我信你才会发生。我不会原谅你的,永永远远,都是不会原谅你。”
百里聂却斩钉截铁:“这当然要分清楚!”
“你怨我无能,没有做到,说我该死,那也应当,合情合理。可是这样子的死罪,和出卖背叛,被你所杀,这完全是两回事。”
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了元月砂细瓷般的脸颊,却好似不敢碰触太深。仿佛他稍稍用力,便是会被烈火所伤,故而小心翼翼。
“阿麟,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杀我。”
元月砂没有说话,可是一双眸子却也是流转那冷冰冰的不信。
“我向你解释了,你便应该相信,我句句是真的。我断然没有骗你,你不该怀疑我待你的情分。你在我心里面是最要紧的。”
“我不是要你原谅,你可以不原谅我,可是却绝不可以不相信我。”
“阿麟,你不可以不信我,绝对不行。”
“咱们相处多年,我对你悉心教导,出生入死,待你是真是假,你应该知晓的。”
“纵然我卑鄙无耻,利欲熏心,有心算计。可我将你除掉,又有何好处?既然我费心多年,对你加以笼络,是为了利用于你。那么我这个小人,既是付出良多,你也应该是珍贵无比。将你打成逆贼处死,岂不是多年努力付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