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她,却仍不愿移开眸光,就这样,看着他。
直到宫人伺候他梳洗完,他欲待往殿外行去时,止了步子,白玉珠在他的鼻翼那端,投下浑浑浅浅的阴影,这分阴影迷离中,他的话语,清晰:&ldo;再睡会,等睡醒,朕就会在你身旁,就象,一直没有离开一样……&rdo;
这句话,彼时,她并不知道,已深深的烙进她的心中,留下一道痕迹。
她,也从那时开始,总以为,睡醒了,真的,会再看到他。
只是,在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后,她睡醒了,第一个见到的,就并不是他。
而是,从慈安宫来的慕湮。
她没有想到会见到慕湮。
因为,有关慕湮归国省亲这道消息,轩辕聿是不曾告诉过她的。
当她起身,听得莫菊禀报时,有惊愕,有欣喜,也有,一种,忐忑。
是的,忐忑。
&ldo;快请。&rdo;说出这俩字时,她犹能觉到喉口有些许的干涩。
&ldo;娘娘,奴婢先伺候您漱洗罢?&rdo;
莫菊禀报时,夕颜还未起身,只是,慕湮往这处来,是得了太后恩谕,哪怕是打扰了主子的休息,她仍是要禀的。
&ldo;好,请凤夫人先在殿前稍等。&rdo;
半盏荼的功夫,夕颜收拾停当,坐起身时,慕湮着了一袭秋水绿的礼裙,由宫女引着从殿外缓缓行来。
纵是礼裙,这样的颜色,终究是不衬她这个年龄的,只添了些许的老气横秋。
旋龙谷那一见,距今,是有些日子不见了。这些日子,似乎,也改变了太多的事。
摒退宫人,夕颜够起手,触到慕湮的指尖,道:&ldo;湮儿,快坐。&rdo;
甫拉慕湮坐下,终是忍不住地道:&ldo;半年未见,你瘦了。&rdo;
何止瘦了呢,她望着慕湮,慕湮的清瘦让她不由地一阵心疼,和她的圆润相比,慕湮的下巴尖子,是那么的尖,仿佛,是用最锋利的刀子削过一般,不带一丝的弧度。
&ldo;是么,你倒是丰腴了不少,这样的你,更姜。&rdo;慕湮笑着,眸光落到即便盖着锦被,仍旧清晰可见的隆起处,她的手不禁从夕颜手底抽出,覆到那一处,语音里再做不到自然,&ldo;有身孕了?&rdo;
在夜国时,对于敌国的消息,不知是百里南刻意隐瞒,还是她的闭塞,除了宫里那次传开的百里南亲征苗水族,与故国有着些许关系,其余的,她竟都是不知道的。
&ldo;嗯,七个月了。&rdo;夕颜淡淡地笑着,眸光柔和地望着小腹的隆起处,那里,孕育的,是她的孩子。
只这柔和,蓦地随着看到慕湮手抚到那处,轻柔地抚着,变得忽闪过一丝的晦暗。
若,那晚,旋龙洞的事,她没有猜错,这个孩子正是‐‐
她止住念头不去想,这个猜测,是她不愿去求证的,因为真相,不过意味着将那日的伤痕重新揭开,揭开处的伤疤处,除了血腥疼痛,再不会有其他。
&ldo;真好,七个月了,再过三个月,待到来年春天,就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rdo;慕湮虽仍在笑着,她的笑于脸上,却带着一丝的惨淡。
&ldo;湮儿,你也会有的。夜国国主这么宠爱你,赐你归国省亲,这样的殊荣,连我都是不可得的呢。&rdo;
&ldo;殊荣?呵呵,我不会有孩子了。不会了。&rdo;慕湮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她抚着夕颜腹部的手,突滞了一滞,轻轻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ldo;呀,他会踢我了呢。
后半句话,是那么地轻松,但,这前半句话,落进夕颜的耳中,终是一紧。
&ldo;湮儿,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