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很年轻,没有一丝褶皱,却无疑是一双男人的手。
虞绒绒的目光在自己衣袂的花纹上顿了顿,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
然后,她才看向了面前的棋盘。
又或者说,在刚刚拥有视觉的时候,她便已经认出了自己面前的这一盘棋。
毕竟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是她曾经与臭棋篓子老头下过的那二十一局残局中的某一局。
彼时乃是臭棋篓子执白子,她掌黑。
却没想到,原来曾几何时,原是臭棋篓子老头执黑。
对方刚刚落下一子,并不言语,只翻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如果不是对方的赛雪白袖实在与曾经臭棋篓子的微旧华服毫无半分相似之处,虞绒绒几乎要产生某种奇特的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火鸦纵横的弃世域中,她曾经与臭棋篓子所下的那几局。
所谓残局,其实有无数解法,无数走法,无数能落子的点位。
但虞绒绒的目光扫过棋盘上所有的白子后,却突然顿了顿。
面前此人,与臭棋篓子曾经与自己对弈时,所下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世间不存在一模一样的两盘棋,除非……臭棋篓子就是记住了此时此刻,对方所有的选择落子,再原封不动地再现!
可他为何要如此?
虞绒绒心绪急转,手下却已经在某一个位置落下了一子。
白衣中年人显然很是顿了顿。
“这可不像是你一贯会走的路数。”
白衣中年人轻轻咳嗽了两声,带着笑意开口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赢我了。”
那道声音便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如沐春风,温和至极,却忍不住微微悚然。
为什么要悚然呢?
因为恐惧。
她在本能地恐惧对方,臭棋篓子也如此。
如姜夫人所说,臭棋篓子乃是四大魔将之一,在这世间,本就几可称为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虞绒绒见过他的性格是多么的洒然随性,倘若这世间还有任何一人能让他产生这样类似于恐惧的情绪的话……
虞绒绒垂眸不语,只是在对方落子后,毫无停顿地跟上一子。
咔哒。
白衣中年人又一声轻笑,她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与表情,却分明能从那一声悦耳的笑中感受到对方的殊无笑意,与眼底微微的冷意。
她盯着对方的衣服褶皱,对方的手指,再重新看向面前的棋局。
她这一局的对手,又或者说,那几日里臭棋篓子所走的每一步棋所还原的对象,原来……便是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