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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卿停了脚步,忖度了片刻。连决可以出京,也许恰能说明皇帝并未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她定了心神,继续往宫外走去。
可是她还没走出清晖殿的宫门,就被蔺征拦住了去路。
“去哪里?”
芳卿神情不变:“回丹书台。”
蔺征闻言,却无情地对左右说:“拿下。”
语罢,他身后两个女侍卫便上前制住了芳卿,只是并未将她的双手反剪。芳卿虽然会一点防身之术,但绝不是能与这些侍卫正面交锋的对手。她知道蔺征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她仍不肯放弃劝说。
“你这是在害她。”
“不,我是在阻止她。”蔺征说:“所有宫门都已戒严,外面的人进不来,你们死心吧。”
芳卿的心猛地坠了下去。原来这就是姬旖迟迟没有按照约定现身的原因。
她慌了慌神,再看蔺征,只听他说:
“我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禁军统领……我不能帮她做倒行逆施、弑兄篡位之事。”
“我和成烨一样,你应该能体谅我。”
芳卿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许久没有答话。
她想,蔺征一定还没有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皇帝,否则她刚才就会被皇帝拿下。他必然还在妄想有什么两全的法子,既能忠君,又可保全姬旖母子。
可是,“只凭你一人,阻止不了她的。”她说。
蔺征变了脸色。
不是因为芳卿的话,而是空中猝然惊起一阵马蹄声。
须臾,宫墙外的人声也大了起来,嘶喊声、踩踏声一浪高过一浪,干脆而混杂的刀剑声霎时不绝于耳。
……
不消片刻,来棠的人马已经将附近的守兵杀了大半。剩下还活着的都纷纷弃械,跪了下来。
芳卿和蔺征一同望去。袤延的甬道上,姬旖坐在马上,从一片暗霭之间徐徐而来,她身上的银甲成了暗夜中唯一一道光辉。
站在两侧的侍卫皆已狼狈负伤,就连来棠身上也溅上了许多的血。
他们都避让至宫道左右,让姬旖一人缓缓骑着马走过来。这阵仗看似在为她造势,但只有芳卿知道,她是怀着胎,不能动武。
姬旖驱着马,“哒哒”不疾不徐地走近,到了他们面前才慢慢停下。
她还梳着白天赴宴时所梳的高髻,只来得及换上了一件武服,身前罩着软甲。不过,她的金簪珠钗珰珥都除掉了,此刻素面朝天地高坐在马上,却是一身不加修饰、浑然天生的凌然气势。
早在她露面时,蔺征便不动了。
姬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动。
走到这一步,已经注定了她和皇帝之间,只能活一个了。
“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