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男人见钱悠穿着打扮富贵,只得唯唯诺诺不敢出声招惹。
钱悠道,“什么一个哥儿抛头露面就是上赶着给机会,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瞅你个怂样!”
一旁丫鬟着急扯着钱悠衣服,慌忙道:“小姐注意言辞,别说了。”
自从她家小姐去村里住几天后,回来又去济世堂做事情。现在说话做事越发粗鲁野蛮,不仅自己要逛菜街,还当街骂泼,这哪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啊。
钱悠这个大家闺秀只差没挑过大粪了。她最近和写书的先生搞话本,听说他话本实际取材,她越听越厌恶男人,觉得这世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此时这些男人的言论,刚好像一把火点燃她挤压已久的怒气。
钱悠胳膊甩开丫鬟的拉扯,高声质问那几个男人:
“苏凌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公开诉诸实情是想让更多人看清这个狗屁管事的真面目,怎么在你们口中他就是不知廉耻了?”
“难道你们的媳妇子女受到欺辱,你们要忍气吞声默默忍受?那有你们这些丈夫父亲简直是倒八辈子霉。”
“瞧你们穿得粗麻穷酸样,看你们样子也挣不了几个钱,怎么好意思嫌弃哥儿女人出来赚钱丢你们脸,我看是怕她们赚的钱比你们男人多吧!”
“凭什么我们女人生儿育女还要事事以你们没用的男人为尊。
你们现在就是看到苏凌一个哥儿不仅能赚钱,还能赚得很多,你们慌了。
你们害怕自己媳妇看到也跟着出来赚钱做生意,然后你们男人就觉得脱离掌控,有辱你们一家之主的尊严!”
钱悠这几天听了好多书生实际取材的话本,此时一肚子怨火通通发泄出来。
她本就是明媚大气的五官,本来张扬肆意的性子被压着和灵位联姻给消磨殆尽。
此时星火翻燃,重新燃起亮光。
“我们女人也是人,凭什么生来就得听你们的。
凭什么你们三妻四妾,我们和同村男人打声招呼就疑似偷人被指红杏出墙?
凭什么你们生来尊贵我们贱如蝼蚁!”
钱悠越说情绪越失控,整个人几乎撕声竭力浑身发颤。
她像是把那段黑暗看不到光的日子里,积累的所有痛苦不满借着这个口子撕扯开,一股脑倾倒出来。
火光燃烧之处,只听炙热灰烬窸窣断裂,然后热灰带着最后的火星子高高扬起,朝四处散开火气。
炙热的灰烬落在街道两边的人群中,沉默越发深沉,麻木的心受热气呼唤逐渐跳动。
人们纷纷望着前方,苏凌还在敲锣振声。
他侧脸凛然义愤,神情不见丢脸怯弱。他背影纤瘦单薄却挺拔坚韧,那残阳落在他肩头发尾,无一不是一道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