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冰兰上了村里那几间办公房间的房顶。上面什么也听不到。这很正常,村里盖的都是尖房(房顶成三角)顶上要上厚厚的泥巴,隔热更隔音。
她只好跳下去,最大的那间房依然亮着灯。里面烟气缭绕,混杂着争论的声音。躲到窗台下一听,还真商量成分问题。
“我们村小,出一个地主一个富农,一个中农就算了”
“这跟大小人少关系吗?老周同志,你是久经考验的革命干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周继民是你们同宗吧?我看到了这里你有必要回避一下”说话的是带有南方口音的一个男人。
“村上哪个不沾亲带故?要回避我们都该回避。吴同志的工作热情值得我们学习,但是要说了解实情还是我们村里人。为了实事求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我们的意见希望吴同志考虑”
“李万才定地主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那就一致通过,刘宝仓、周继民、赵铁生、孙彦喜富农,举手表决!”
沉默。
“你们这是什么思想?富农最少两个,那就刘宝仓周继民,剩余的两个再加三个中农”
“周继民家怎么能算得上富农?就是以前有点东西不也都拿出来了吗?”
“我们是根据以前的实际情况,他家怎么就不够富农?谁家住着独门独院?”
“那不也是泥土房子?跟李万才那青砖房能比吗?”
“所以李万才是地主,周继民是富农”
“那周继民跟刘宝仓也不能比,刘宝仓还有一辆车,家里房子也不错,可是周继民家有啥?”
“老周啊,我怀疑你已经偏离了革命路线,现在党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应该认真负责地积极向上的完成吗?我宣布,现在表决”
“你们什么意思?今天必须选出两个富农,你们说怎么出?”
还是沉默,“我看大家的态度很有问题,这件事不用讨论了,就他们两个。中农,赵铁生、孙彦喜,周绩发,赵宏,王明亮表决吧”“全票通过,今晚就到这儿,明天开会,全体群众大会”
冰兰跃到房上,看着众人走出村委。那个南方口音的男人带着两个跟班一同出去,众人分手的时候,他们三人与支书一起去了支书家。冰兰犯难,支书家人口多,动手脚不好动。她只得回来。
“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李氏一位闺女去了茅房,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真着急呢,冰兰回来了。冰兰进来带着一股寒气,坐在炕沿道:“爹,娘,我去村公所偷听他们谈话了”
周继民坐起来道:“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