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兴最怕罗先揪自己的耳朵了,他连连求饶,“小先,小先——别揪了,别揪了——我肯定好好对你——”
“哼!”罗先也不想欺负病号,他坐在旁边,瞧见了刘唐兴夹着板子敷着药的脚,心里就难受。
多亏了严塘及时找到他们两个,医生也请的及时,否则刘唐兴这两条腿就是真的废了。
罗先越想越后怕。
刘唐兴一看罗先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到糟心事了。
他使劲往前,牵住罗先的手,“小先,不想这些事情了,我们现在不都是好好的了吗?”
他拉住罗先,让罗先更靠近自己些。
罗先瞅了刘唐兴一眼,挪了挪位置,更靠近了他一点,“你也知道什么是好好的哈?”
刘唐兴抿嘴笑了笑。
他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又淡了一点,“小先,严哥是不是知道夏凉的事情了。”
罗先点头,“我都告诉严哥了。”
刘唐兴嗯了一声。
他面上又涌出一个很沉默的压抑来。
刘唐兴的妹妹,刘夏凉的去世,可能是刘唐兴这辈子都走不出的痛。
刘唐兴和刘夏凉的生母生父去得早,他们兄妹俩从小就寄住在姨母家。
所幸姨母一家人好,心痛他们,把他们兄妹俩当亲生孩子痛爱。
碗里只有一颗鸡蛋了,姨母都要分成三等分,一份给表哥,一份给刘唐兴,一份给刘夏凉。
刘唐兴至今都还记得清楚,当年他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姨母一家和妹妹喜笑颜开的模样。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刘唐兴毕业,突然收到了刘夏凉的死亡通知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等他赶回了老家,给夏凉收拾东西,整理夏凉的很多零碎的笔记时,刘唐兴才发现一个骇人的事实,他的妹妹,是一个长期受到侵犯的受害者。
但是与很多受害者的血泪控诉不同的是,刘夏凉的笔记里充满了一种凉薄甚至是冷血的味道。
就好像是她自己说的,‘我在参与一场谋杀,我既是凶手,也是死者。’
刘唐兴一直都记得每一句,刘夏凉在各种各样的笔记本里写的话:
‘我并不为被……感到痛苦。通过这种方式,只要我保持沉默,我就可以得到钱……表哥可以治病,哥哥也能继续好好读书……何乐而不为?反正都是逃不掉的。’
‘有时候,并不是痛苦,是因为太无聊了,没有意义。’
‘相信要和处女……才会敛财,这是什么风水说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好好笑……这群人是傻的吗……鸡去补个膜不也是了吗?……’
……
刘夏凉的日记本里很少直抒胸臆的痛苦,更多时候,她冷静理智到吓人,或者是在嘲讽着什么。
大多数人看刘夏凉的这些笔记,可能会觉得刘夏凉已经癫狂得有点吓人了,很难对这样一个似乎是“自甘堕落”的女孩产生同情。
但是,刘唐兴去看,他只感觉到痛苦。
他为他的妹妹感觉到痛苦。
“小先,我……”刘唐抓着罗先的手,想和罗先说点什么,然而他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了下来。
刘唐兴有些警觉地看着门缝,他感觉有谁在看着他和罗先。
罗先顺着刘唐兴的视线看过去。
他全然没有刘唐兴反射性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