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骨是这样为他设想和安排的吗?
无论如何,比琉卡都相信他,对于九骨,他的心中从无犹疑。他信任自己的感受,相信听到的关于九骨的一切——心跳、脉搏、呼吸和血流的声音。这是最诚实的心意。
一天过去,他们重回木屋休息。
屋子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床上也铺垫了新的母鹿皮做的毯子,即使晚上也丝毫不会觉得冷。
他们都认为唯一的木床已经足够大。比琉卡喜欢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时的亲近和温暖,当他发现九骨并不抗拒这样的亲昵时,每天都在期待夜幕降临的时刻。
在这个小岛上,九骨可以安心地入睡,不必像在野外露宿那样揽着“血泪之一”守住篝火。比琉卡知道他还有警觉,这是旅行者的习惯,任何异常动静他都会立刻醒来。
这天深夜,比琉卡听到身旁传来的呻吟。
他骤然惊醒,发现九骨从不颤抖的手紧攥着,手背骨节凸起,冷得可怕。
“九骨!”
比琉卡惊慌地呼唤,却没能唤醒身边的人。
他生病了吗?
九骨的额头虽有冷汗但并不烫手。
那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比琉卡继续呼唤,试图驱散梦魇,可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九骨的颤抖和痛苦,也不能让他从噩梦回到现实。
他梦见了什么才会露出如此痛楚的神情。
比琉卡的心中浮起一片不祥的忧虑。
他低下头,把耳朵靠在九骨的胸膛上倾听心跳。
九骨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在梦中与恶兽搏斗。真想进入他的梦中,和他并肩而战。比琉卡数着九骨的心跳,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眶湿润起来。他与他近在咫尺,近到可以被呼吸包围,被体温温暖,九骨却从未真正向他敞开自己世界。他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也像空气一样无影无形无法捉摸。
比琉卡抬起头,望着在梦中挣扎的九骨。
他的眼睛紧闭着,脸庞的轮廓清晰硬朗,只有眉间皱起,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的嘴唇苍白干燥。
比琉卡吻了他。
一个温柔的、崇敬的、纯洁无私的吻,一个颤抖的、自责的、忧心忡忡不顾一切的吻。
比琉卡失去了那段时间所有的记忆,只记得他和九骨的手紧紧相握,只记得颤抖或许并非只来自对方。起初九骨只顾与梦魇搏斗,接着顺从地任由这个吻变得绵长细微。
等到比琉卡眼眶中的潮湿干涸消退,九骨已经从梦中醒来。
比琉卡想离开他,但他们仿佛被柔软的皮毛包围着,一切都那么温和,让他根本无力去打破这样的美好。他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