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骨看了一眼隐隐又开始渗血的绷带说:“伤痛就是越在意越难受,但是强迫自己遗忘也无济于事,只有真正被更重要的事转开注意才会慢慢淡忘。”
塞洛斯又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冷笑:“看来你受过很多伤啊,难道不知道伤痕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吗?尤其是那些差点要了你性命的重伤,就算侥幸痊愈也会留下一生都磨灭不了的丑陋伤疤。”
“是啊。”九骨说,“伤痕不会消失,但痛苦会因为伤口愈合而减少。我听比琉卡说,珠岛告诉他鸟族的记忆是互相传承的,一个人的痛苦会由血之音传递给所有族人。我不知道有鸟一族曾经多繁盛,有多少鸟族生活在巨树上,可要是他们灭绝于人们对血之音的渴求和贪婪,那么割血而鸣的痛苦记忆应该也会留在珠岛的记忆里。你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感觉到他内心对非其族类的憎恨?”
“我不知道。”塞洛斯冷漠地回答,“我是普通人,不像那小鬼可以听到血说的话。”
“那你想不想知道珠岛怎么说你?”
塞洛斯沉默。
灰檀木心血来潮想靠过去亲近一下他的马,九骨轻轻扯了扯缰绳把它拉回来。
“你想知道的时候去问比琉卡,他会告诉你。”
塞洛斯一脸并不想知道的神情。
九骨问:“前面的岔路,去蓝波港哪条更安全?”
“你想避开神殿骑士就走左边,骑士大人不爱走小路,不过树林里到处是强盗和匪徒,说不定还有陷阱,小心你的马。”
“神殿骑士人数不少,比佣兵和匪徒更惹眼,想要悬赏的人总在他们周围转悠。相比之下,打劫的强盗更好对付。”
“杀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手软,对吗?”塞洛斯说,“神殿骑士是武器,乌有者是工具,要是你不想一直被追踪,遇上了就先杀掉那些怪物。”
“有人告诉我,乌有者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我知道,但我不想知道。”塞洛斯说,“这些孩子把你逼到绝境,你会不会动手杀了他们?”
他认为这是个难题,要拷问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最好就是这样非此即彼的抉择。
九骨毫不犹豫地回答:“会的。”
“那时候他们就不是孩子了?”
“我有需要保护的人。”九骨说,“在我还有余力的时候,我会考虑尽量不杀人。”
他有自己的决断,也没有高人一等地去责备塞洛斯挥剑时的冷酷残忍,他们都有需要保护的人,明白生死瞬间没有两全。
“希望你意识到自己没有余力的那一刻还来得及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