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听不清楚。”
塞洛斯托起珠岛的脸庞,望着他被泪水湿润的双眼说:“你想去找他,我可以陪你去。不管他遇到什么危险,我会想办法救他。”
说实话,救人对他来说陌生而生疏,远不如杀人那么简单,但他不喜欢珠岛流泪的样子——流血尚且是爱意的表达,流泪却一定是悲伤和痛苦。
在他拙劣的安抚下,珠岛还是慢慢平静下来。
“明天我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珠岛的同族。”塞洛斯说,“你们不用跟着去。”
“比琉卡和我商量过。”九骨说,“我们和你一起去。”
“我不用帮手。”
比琉卡说:“这是为了珠岛,难道你能听到他在想什么吗?”
塞洛斯一时语塞,没有比琉卡的倾听和传达,他和珠岛的交流只是猜测。他可以不顾生死,可以不惜一切,唯独这件事无能为力。
“我们会帮助珠岛找到同族,让他们一起回到故土后再离开。”
“你是嫌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
“既然最大的麻烦永远在身后,那其他麻烦看来也不算什么。”
塞洛斯把目光投向九骨,得到的回答却是:“比琉卡说的没错,你需要他,珠岛也需要。”
最后塞洛斯只能以惯常的冷漠语调说:“到时候你们只能自己找回头路。”
“我们会有办法回去。”
“但愿如此。”
塞洛斯当过审讯官,最擅长让不肯说实话的人改变心意,但他没有面对过来自他人善意的帮助,也不懂如何劝说对方放弃这样不求回报的善举。
一夜失眠。
第二天清晨,篝火熄灭了,树林中阴冷刺骨。
九骨准备好一切,替比琉卡扎头发。比琉卡的头发越来越长,却没有剪。他喜欢在河边洗完澡让九骨替他梳理长发。
珠岛站在树下,塞洛斯为了不引人注意,始终让他穿着戴兜帽的斗篷。现在他们已经不必避人眼目,于是珠岛穿着比琉卡的亚麻布上衣,任由柔软的金发散落在肩头。他不怕冷,只怕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牢笼里。
太阳出来后,一行人骑马出发。
“你留意到了吗?”九骨塞洛斯看脚下的路。
“嗯。有人来过的痕迹。”
草丛中有马蹄印,虽然被茂密的杂草掩盖,但还瞒不过九骨和塞洛斯的眼睛。
有人,不知道是多少人,除了马蹄印,似乎还有车辙的印记。
这里已是一片原始的树海,连最有经验的角尔伐木工也不会到这么深的树林里砍树,为什么会有车经过的痕迹?
九骨把比琉卡叫回来,让他走在自己和塞洛斯中间。
车辙断断续续,却始终没有消失,九骨看出这支车马队伍正在往树海深处而去。塞洛斯走在最后,除了车轮的痕迹,他更留意马蹄和脚印,并由此慢慢估算出这是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每个人的脚印都不同,其中有剑士,也有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