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哽咽着再次道歉,伸手覆上他的脸,顺着他的五官轮廓以指描绘,心里满满的愧疚。
梁宥西蹙紧的眉松开,捉住她胡乱摸来摸去的手,舔了舔被牙齿擦破的上唇内壁,苦笑道:“睡个觉也能被你弄出血,看来我以后要在你头顶垫个厚实的软垫才能保住几十年后我一口牙还能完好如初。”
听他这么说,关夕越发地无地自容,心里也更自卑。
她想她真是一无是处,说不定他其实心里很讨厌这样的她。
勿自沉浸在自己的自备中,她完全没察觉梁宥西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寻常。
见她不吭声,梁宥西意味深长的叹息:“睡吧,现在我陪你一起疼。”
闻言,关夕的眼泪再度泛滥,低着头把脸往他胸口蹭了蹭,泪水渗入梁宥西的睡衣里,他才知道她哭了。
真是个感情丰富好的孩子,这么点小事都能哭。
梁宥西边叹息边哄她,“我开玩笑的,实际上一点都不疼,你别哭了。”
他抚着她一头细软温顺的长发,动作轻柔。
关夕点头,一下安静下来,微微侧了侧身,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伸一条手臂搭在他腰上,伴随他有力的心跳入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宥西才终于听见她发出的匀称呼吸声。
垂眸瞥了眼她横在自己腰上的那条手臂,神色复杂的蹙眉,很努力才克制住去拨开她的手的冲动。
他不想害她醒来又哭鼻子让他好一阵哄。
其实他最讨厌女孩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也讨厌哄女孩子。
可是关夕不一样。
她的内心脆弱和她常年生活在阴暗隐晦的环境中有关。
她的眼泪不是和别的女人一样是用来对付男人的武器,而是一个宣泄内心情况的出口。
他不讨厌她哭,因为她的眼泪很真实。
真实得让人……心疼。
闭上眼,他强迫自己清空大脑入睡。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意识还是无比清楚。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怀里人儿的淡淡中草药香中睡去。
医院里,丝楠给关耀之脱下发汗后被汗水浑身浸透的衣服,又用湿热的毛巾给他擦拭干净身体,换上干爽洁净的睡衣,这才空下来,在他床边坐下。
刚才护士来测量体温,说已经退至正常,她心里那块压着的大石才终于落地。
九点多时他突然又烧得厉害,人还陷入昏睡中迷迷糊糊说些糊话,把她吓个半死。幸好医生说扁桃体发炎的患者反复高烧是正常现象。
许是药性含安定成分,关耀之自他父母离开后便一直昏睡到现在。
丝楠望着他还有些潮红的脸,目光下移,落在他有些发干的唇上,正想拿棉棒醮开水给他润一润,她的手机铃声忽然扬起。
为避免吵到关耀之,她迅速的从包里掏出电话,也没看屏幕便一下接通,而电话那端穿来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
“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哪里疯玩不回家?”
听出是父亲的声音,丝楠下意识头皮麻了一下。
回头瞥了眼病床上被高烧和扁桃体发炎折磨得面容憔悴的男人,她走去门外。
“爹地,我晚上不回去了。”她说,然后又补充一句,“这一个星期我都不会回去,您也别问是什么事,我能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那端沉默了一会才传来一声冷嗤:“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是和那个混蛋在一起?”
“爹地,请您别这样说他。”丝楠蹙眉纠正父亲,却无形中不打自招。
真是昏了头了,她想。
“没想到欢欢竟然和你联合起来骗我,而你似乎把我的话完全当成了耳边风,我越是阻止你和他在一起,你偏偏要违背我的意思。”
“爹地,我不是违背你的意思,我——”
“我以为你变得懂事了,会体贴父母听父母的话了,因为这一年来你的表现很让我满意。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假象,你其实还和以前一样,任何事情都喜欢我行我素,父母的意见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要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不用过问我们的意见,完全凭你的心情和喜好做主。”
丝楠无语。
父亲对关耀之的印象实在太差,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来改变他对关耀之的这种坏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