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睡眼惺忪地擦着眼泪:“啊欠,鹤爷,我也困了。让我趴着睡会儿,嗯,这个棺材靠着就挺舒服。”
“你怎么会困?又吃过敏药了?”
“我这过敏一阵一阵的,只能吃药镇着。师兄……我喜欢你……”
“停!你这喝多了就找大师兄表白的毛病什么时候改?你倒是直接去跟他说呀。兔子?睡着了?这么快。”
他想晃醒兔子,一旁的李寡妇拦住了,好心地指了指堂屋角落里的地铺。
“天冷,那边给值夜的人铺的有地铺,让孩子去那边睡吧。有被子总是暖和点。”
“谢谢阿姨。”李鹤道了谢,抱起抱兔子往地铺那边去:“这丫头,睡得倒是沉。阿姨,你得在这呆一夜吗?”
“是啊。我跟秀儿虽然不熟,但她婶子对我一直不错,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来照应一夜。”
李寡妇把铺盖拉好,帮着把兔子放在了上面。
夜风穿堂而入,绕着祠堂打了个旋儿,带起了火盆中一片未烧完的纸钱。张莉在满室的诵经声中呆坐着,时不时擦擦眼泪,往火盆中扔一摞纸钱。
这些纸钱是用黄裱纸剪成的,一摞纸拿过来,先折成三角形,再修去四角挖出方孔。这活儿又累又没数,张婶和李寡妇坐在火盆后头,默默地剪着。宛大夫终于熬不住,也去地铺上躺下打盹了。
凌晨4点,照见拨弄念珠的右手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回身敲了下罄。
余音绕梁,照见朗声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尽此一报身,往生极乐土。南无阿弥陀佛。”
众居士一起称颂:“南无阿弥陀佛”
照见转向张莉:“可以为死者入殓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法事会结束得这么早,几个女人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李鹤微微一笑,这个和尚还挺配合。
刚才他和照见约定,在天亮之前结束超度。4点多钟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此时为张秀入殓最能引凶手露出破绽。
张莉还有点懵,张婶招呼李寡妇:“李家妹子,快,把宛大夫叫醒。小莉别愣着了,我去叫村长。该给秀儿入殓啦!”
李鹤也凑过来:“莉姐,我来帮忙吧。”
“不用了,我和婶子俩人就可以了。”
李鹤不肯放弃:“莉姐,我这不是怕您触景伤情吗。毕竟秀姐已经亡故很久了,您还是别看了。我来,我来。本来这也是我的工作项目之一。”
他拿起为张秀准备的锦缎帽子走到破桌旁边,此时郭村长已经下了楼,宛大夫也拖着条腿往这边赶了过来。
凶手不会让他摸到尸体的。谁阻止他,谁的嫌疑就最大。
李鹤一把拽开了芦席,尸体露了出来。他举起帽子,向着尸体的头上伸去。
果然,还不等他触碰到那团头发,就听得身后一声暴喝“住手!”
却是照见。
大和尚双目圆睁,挥动念珠向着李鹤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