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通红的少年揪起长鞭一头,抓着道士的手臂结结实实绑上,又把算命摊上的东西囫囵一卷背起来,拽着眼盲的道士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
表情凶狠不耐,但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护着身后那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人。
&ldo;道长,你不是出家人吗,怎么给我做媳妇啊?你该不会是诓我的吧?&rdo;
&ldo;哎,我真是长青山上的山大王,你跟我回去了,就是真的压寨夫人,今晚就要跟我睡一个被窝……道长,你会不会啊?&rdo;
&ldo;我叫容斐,文采斐然的斐,你叫什么?&rdo;
一前一后,不知何时变成了并肩而行,容斐欺负身边人双眼看不见,便放任自己的视线肆无忌惮地肆虐在他的脸上,桃花眼眯着,戏谑玩笑。
&ldo;顾惊寒。&rdo;年轻道士冷冽的声音突然打断他。
容斐一怔,觉得这三个字熟悉得像针一样扎进了心里,刺得他生疼。但要细想,他却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顾惊寒忽然抬手。
容斐握着鞭子的手一紧,一咬牙正要动作,却见顾惊寒摸上了手臂上缠着的鞭子,淡淡道:&ldo;松了。&rdo;
然后修长的手指一动,将束缚自己的鞭子捆得更结实了几分。
兴许是头一遭见着被抢还这般积极的,容斐眼睛一弯,笑了起来,少年清冽的气息停在顾惊寒身前寸许:&ldo;寒哥哥,我真有点喜欢你。&rdo;
午后日光散漫。
玄衣少年就这样带着年轻道士出了城,一路不紧不慢地走,从官道下了羊肠小道,最后迎着黄昏的袅袅炊烟,路过一座村子。
正是结束了一天耕种,回家的时候,田间地头的农汉村妇纷纷和少年打着招呼,野菜鸡蛋一小筐一小筐地往少年怀里塞,还有夹袄布鞋穿插其中。
&ldo;李婶儿,真不用,我还有衣服穿呢,您省着给大牛做衣裳,大牛这几天不是要相媳妇儿吗?&rdo;
容斐像个蜗牛般背了一后背,手忙脚乱地推拒。
&ldo;山寨里一群大老爷们,懂个什么,你看你衣裳都短了多少了,婶子给你的,拿着就是!&rdo;农妇又给他塞了一双布鞋,絮絮叨叨地,&ldo;你看你山上又来了新人,这点东西哪够用……&rdo;
容斐拉着顾惊寒落荒而逃。
两人从村民中脱身时天色已经暗了,到上了山,进了山寨里,已是四下漆黑一片,星月高悬。
山寨大门开着,一群老弱病残迎出来,卸下容斐满身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拉着两人去吃饭。
一串小孩子跟小豆丁一样蹭在顾惊寒的腿边,将攒下的糖豆和碎糕分给他。
&ldo;大哥哥,你也在山下吃了很多苦吧?&rdo;
小孩踮起脚,伸长了手够着拍顾惊寒的肩,&ldo;没事了,到了寨子里,就不用吃苦了,容少对咱们可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