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砚倦容淡淡:“传消息过去,一定要在七月初二之前运到登州。”
下属躬身告退。
“等下。”
沈时砚又突然开口。
他垂眸,凝视着案上的书信,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鼓噪。
去见她。
去见她。
去见她。
……
想见她的欲望肆虐疯长,无论沈时砚怎么在心中劝说自己她只是受了些再小不过的伤,仍是难以遏制这个念头。
沈时砚薄唇动了动:“备马。”
下属冷汗涔涔,跪地道:“王爷,那人既然与您约定好了,便不会让顾娘子出事。”
沈时砚垂眸:“知道。”
他起身,走到窗棂边,望向高挂树梢的孤月。
“本王不会露面。”
看看她就好。
……
邸店位置偏僻,等顾九他们赶到屠户家中时,已是深夜,大街小巷空无一人,浓墨夜色笼罩着千家万户。
唯独屠户一家,火光亮如白昼。
逼仄破旧的柴房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被麻绳勒住脖子,悬挂在房梁上,面色紫红,干瘪的嘴唇泛黑。
衙役将死者留下来的遗书交给顾九。
那是一大块破旧的灰布,应是从衣服上剪下来的。
鲜红的血字歪歪扭扭,看起来分外诡异,像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
顾九拧着眉看完了血书上面所写的内容,神情有些疲惫。
楚安问道:“这曹氏是如何交代的罪行?”
顾九道:“曹氏只交代了杀人原因,并提了几句人是她杀的。”
屠户的媳妇此时此刻正在屋外哭得泣不成声,顾九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让她到别处哭去。”
楚安愣了下。
怎么突然发火了?
不待他问,顾九已是开口道:“曹氏说,一个月前屠户的父亲得了重病,屠户和他媳妇儿却不想给老人花钱请郎中,于是两人借口带老人出去看病,实际则是趁机把人丢在凤凰山,任野畜分食。”
“曹氏恨儿子狼心狗肺,连畜牲都不如,所以激愤之下才杀了他,”顾九抬眼,看着老太太冰冷的尸体,“但行凶过后,她又不忍受罪孽折磨,便选择自行了断,以此谢罪。”
高方清皱起眉:“屠户虽不太高,但体型壮硕,曹氏一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有力气把屠户连同猪猡一同悬在铜架上?”
顾九回忆着卷宗上记录的口供,再次确认道:“六月十八那晚,曹氏并未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