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六郎连忙解释道:“那日她托人送话与我,约在樊楼见面。我深晓她脾性骄纵,便故意迟了半个时辰才从府中出发,是以等我到了樊楼时,她人已经走了。”
沈时砚道:“她可留下了什么话?”
“没有,”肖六郎摇头,有些嘲讽道,“我这些日子呆在樊楼也正是因为此事。她那受不了半分委屈的性子,被我如此怠慢,定是气得要回唐府告状,说不准还会闹着要退亲。我一边想着能如愿,一边又顾虑家中长辈知道此事后会对我好一顿训斥,所以才躲在樊楼,没有出去。”
顾九听得莫名,忍不住问道:“你与唐娘子不是已过了纳征吗?你们不是互相喜欢?”
肖六郎苦笑一声:“本就是利益交换,哪里来的两厢情愿?”
沈时砚找来几个跑堂当面对质,所得事实确如肖六郎所说的一般。
临走时,肖六郎叫住顾九,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唐婉她是怎么死的?”
顾九看他一眼:“跳河。”
肖六郎愣住,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唇:“自杀?”
“目前还不确定,”顾九道,“不过张大娘子认为唐婉是被人所害。”
顿了下,她问道:“你觉得呢?”
肖六郎神情恍惚,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你觉得唐娘子会自杀吗?”
肖六郎缓缓回神,摇头道:“不会。”
他莫名地笑了下,似是嘲弄:“她那般不可一世的富贾千金,向来受了气,只会想方设法地从他人身上加倍讨回来,怎可能会想不开跳河?”
从樊楼出来,顾九叹道:“眼下又是满脑门官司。”
流衡去牵马车,她和沈时砚便先走一步,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人并肩而行。
“那便先别想了,”沈时砚看向街边各种卖吃食的小摊,问道,“忙了一天,吃些东西罢。”
顾九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点点头,十分赞同这个提议。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顾九瞧见不远处有一家卖胡辣汤的摊位,旁边是卖油炸桧和烤肉的。
她指了指,笑道:“王爷吃过那些东西吗?”
沈时砚本欲点头,但看到顾九弯弯的明眸,不知为何改了口:“没。”
顾九来了兴致:“那王爷你今天可一定要尝尝,比起山珍海味,这些街市小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走了过去,顾九让沈时砚先坐在胡辣汤摊位等着,自个要去旁边买些油炸桧和烤肉。
“顾娘子,”沈时砚叫住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用这个吧。”
顾九没有假客气,接了过去,好奇道:“我还以为王爷出门不会带这些俗物。”
沈时砚抿了下唇,淡定地笑了笑:“以前是不带,多是交由流衡拿着。”
顾九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如今怎么变了?”
沈时砚垂下眼:“只是忽然觉得会方便很多。”
顾九到底没用沈时砚的银钱。自从她住进王府,伙食质量直线上升,撇开食材的价钱不谈,光是那位从皇宫里来的司膳司内人,就能与樊楼里的厨子比肩。虽说她不拿府衙俸禄,但若真的细细盘算,她是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婶子,要四个油炸桧,”顾九又勾头看向旁边的摊位,喊道,“郎君,两份铁板烤猪皮和炙羊肉。”
说罢,顾九要去拿自己的钱袋,谁料突然从前方跑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孩,她来不及反应,被人重重一撞,往后踉跄两步,勉强稳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