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黑色的掐痕,如同一大片污垢泼在白色染布之上,带着些许颓然之美。
聂无垠后退一步,抿着唇瓣说:“陛下,那是一个误会。”
“误会?误会让你想要杀了朕吗?”淮安咄咄逼人的看他,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阴郁和愤怒。
“皇叔,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
青年心头之火被燃起,淮安这般眼神和态度,让他心口不自觉有些难受。
像是蝼蚁在心间爬行般,酥酥麻麻,带着些许痒和痛。
青年眸光幽暗,眼神似剑,眉宇之间的戾气钻出。
“陛下。”
聂无垠上前踏了一步,伸手掐住少年的下巴,弯腰强迫他看自己。
“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强势的摄政王从来不会刻意去为某一件事而解释半天,然而他在淮安身上破了例。
但是聂无垠不想再解释了,他受不住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恶狠狠的说:“本王是你的长辈。陛下你身为一个晚辈,就该听长辈的话,而不是在这边质问你的长辈!”
淮安看着青年的面容,良久良久,久到青年放开了他,久到青年转身离去的刹那。
他忽然说:“但是我的长辈他要杀我。”
聂无垠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揪着自己的胸口——心痛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将他淹没,也将他的理智驱散。
青年回头看着少年。
淮安站在那儿,笑着哭:“皇叔,我的长辈要杀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是曾经少年的情绪。
这个年纪的少年心底还是崇拜着自己的皇叔,他觉得聂无垠是这世上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这个时候,曾经的淮安还记得聂无垠抱着自己时的双臂是多么牢固,他还记得聂无垠为他取下树上风筝时的矫健身姿,他还记得曾经聂无垠给他送来糖葫芦时的样子。
但是那些儿时的情感在随着少年的叛逆期到来,逐渐被消耗殆尽。
青年虽非血脉之亲,却也是从小看护少年长大的存在,可……在少年登基之后,他变了。
青年受不了那样压制的生活,也受不了少年皇帝时不时的阴阳怪气,所以决定夺取皇位。
而少年皇帝亦受不住摄政王执掌朝廷,联络后宫妃子,意图将自己掌控成为一届傀儡皇帝。
两个人就这么分道扬镳,曾经相交的线,就这么变成了毫无干连的平行线。
可真要说起来,淮安却不信这个霸道的男人真的铁石心肠。
他的眼泪会化作一捧炙热的岩浆,融化男人的心肠。
青年沉默的看着他落泪,那滴滴泪水砸落在地面之上,落在少年换好的衣袍之上,落在他的心尖尖处,撕扯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