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秋丢掉了带血的内脏,回头冲他一笑:“可怕?下回多杀几条给你看看你就习惯了。”
贺知年看着两手沾满鲜血的苏墨秋也是一阵皱眉:“徒手拽内脏……这也太粗暴了……”
“那不然呢?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苏墨秋甩了甩手上血,在河边冲洗干净,“站着说话不腰疼。”
随后他先是支了个简陋的树枝烤架,又耐心地慢慢串好,放到火堆上翻烤。
苏墨秋摸了把长发,确认干的差不多了之后,这才解开衣扣,打算将湿透的官袍烤干。
“把你的衣服也脱了,”苏墨秋道,“快点。”
不料卢应昌当即如临大敌般地抱紧了自己:“苏、苏相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苏墨秋生生被他弄笑了,“对,我身为一国丞相‘为老不尊’,贪图你那点姿色,打算趁你孤立无援下手——”
“可能吗?”
苏墨秋没给卢应昌一个白眼已然算是客气,他随手拨了拨散开的长发道:“惦记你,还不如本相窥镜自照。”
卢应昌刚想说言过其实了吧,话到嘴边却忽地一愣。
这人如今漫不经心地散着长发,只穿了件素纱衣,鼻梁挺直而漂亮,黑色的眼珠倒映着点点火光,不开口的时候还真是像极了斯文俊美的文人雅士。
卢应昌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低下了头。
“发什么愣,跟个呆子似的,”苏墨秋把烤好的鱼递给了卢应昌,“那湿哒哒的衣服穿上身不难受吗?脱下来烤烤干。这鱼是给你的,将就着吃吧。”
卢应昌看着鱼上的鳞片直皱眉:“……这玩意连鱼鳞都没打,能下嘴吗?”
苏墨秋坚决不惯着此等金枝玉叶的少爷:“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在生死大事上卢应昌果断选择了屈从,他立马讨好地伸手:“我吃我吃。”
他随后又瞧了一眼贺知年,同样把串好的烤鱼递了过去:“为了活命,也将就将就吧。”
卢应昌嫌那鱼鳞扎嘴,鱼肉又没有盐,吃一口便皱着眉呸呸呸吐掉鳞片:“这玩意太难吃了。”
“难吃吗,难吃就对了,”苏墨秋道,“很多人恐怕还吃不上荤腥。灾年一到,饿殍遍野,只能靠泥土树皮活命。你们往日锦衣玉食惯了,哪里知道平民百姓的疾苦?”
贺知年听到这话倒是不吭声了,卢应昌嚼着鱼肉,勉强咽了下去,他道:“可、可这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又不是我们去抢人家的饭吃,这、这哪一朝哪一代还没闹过天灾啊……要怪也只能怪命不好,碰上了老天不开眼的时候,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朽木不可雕也,”苏墨秋道,“你们的纸醉金迷,全都是他们点点滴滴的血汗换来的。”
卢应昌还要跟苏墨秋犟嘴:“胡说……那是我爹的俸禄换、换来的。我爹是名门之后,跟他们不一样……我爹——”
“别提你那牢里关着的爹了,”贺知年狠狠咬了一口鱼肉,也不管有没有鱼鳞,直接咽了下去,“我都替你爹觉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