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许逊一跳老高。
米兰笑着看我们闹,听到高晋说什么,头往一凑坚起耳朵,“你说什么?”“哪天你弹段琵琶给我们听听。”
“行呵。”她坐直说,“哪天我把琵琶背来。”
“你要会拉小提琴就好了,我爸爸他们军文工团就缺小提琴。”“会弹琵琶不能拉小提琴么?”卫宁问。
“两回事。”米兰说。“一个是弹拨乐器,一个是弦乐,使弓子。”“你可别去他爸他们军的文工团。”许逊说,“一去先得叫他爸糟踏了。”米兰光笑,高洋就抓住许逊胳膊,问方方:“是不是还得治他?”许逊跳开逃到一边,“胳膊都打脱环了。”又对我说,”你说他爸是不是比他们花?”
“没错,花得厉害。”我笑说。
高洋追打许逊,反被许逊一路各种勾拳、摆拳打过来,“来呀,来呀。”高洋也以各种拳击作动招架,两人花拳绣腿来来往往比划了几个回合,少着收势凑在一起点烟抽。
高洋手里甩着烟坐回来说:“真花的其实是方方他爸,你爸是不是作风问题降过级?”
“你算了吧,我爸哪有那本事。”方方说。
“反正我知道你爸两老婆,你在老家还有一大哥。”
“那卫宁他爸还娶过仨呢,其中一个还是地主的闺女。”
“爸都死了,还说他干吗?”
“死了也得批判那思想呵。”大家笑说。
“你想当兵呵?”我问身边笑吟吟倾听的米兰。
“嗯。”她淡淡地说。“干吗不考‘战友’呢?”
“我还考总政呢。”
我讨了个没趣儿,讪讪地不吭声了。
“哎,你会弹琵琶,那也一定也会弹吉它吧?”许逊冲来米兰说。“那倒行,拨几个和弦伴唱没问题。”
“那我家有把吉它,我拿来你给我们弹首《山楂树》吧。”
“得得,你闹不闹呵?”我说许逊。
“晚上吧。”高晋盯着米兰说,“晚上你别走了,咱们到假山来唱歌。”“你不能晚上不回家吧?”我问米兰。
“那倒无所谓,我今天出来倒是和家里说了回农场。问题是我晚上不走住哪儿呵?”
“这你放心,我们这儿可有的是地方住。”许逊笑着说,“你愿住谁家都行。”“那我挑一家吧。”米兰笑。
“就挑我吧。”许逊拍着胸脯,“我那儿凉快。”
大家便笑,米兰也随着笑,给了许逊近乎一个媚眼。
“哎。”她扭头对我说,“你家能洗脸么?我觉得我脸上特脏,风吹了一下午。”“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说要在我们这儿住?”路上我埋怨她。
“怎么啦?不好么?”“当然不好了,”我提高嗓门说,进了家门给她打洗脸水,暖瓶里已没多少热水,我往盆里倒的时候不留神把水碱也倒了进去,”你知道我们这儿都是什么人?”
“我看你们院小孩一个个都挺老实的。”她撩着上面那层干净的水洗脸,攥着香皂骨碌碌滑转,涂了一手香皂沫儿,仔细地搓洗十指,“听你说还以为他们多坏呢。”“你以为呢,噢,坏非得写在脑门上?”她不做声,开始洗脸。
“你是不是常在不认识的男的那儿住?”我把我的毛巾递给她时,忍不住讽刺了她一句。
她怔了一下,接过毛巾锐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擦脸,“你生气了?”“没有。”我气乎乎地说,“就是觉得……”
我想说她轻浮、贱,又觉得这么说太重了,弄不好会把她得罪了,转而问:“高晋都跟你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就说我想当兵他可以帮我。”
“我怎么不知道你想当兵?你从没跟我说过。怎么头一次见他倒跟他说了?熟得够快的。”
“瞎聊呗,就说起来了。要不干吗?干坐着?这可是你叫我来的,我来了你又不理我,自己和小孩去打弹弓仗,还说呢。”她这么一说,倒说得我怪舒服的,不禁笑起来,“当着他们的面,我哪好意思跟你多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