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个目空一切,又阴狠冲动的五殿下。鲜活生猛的样子还印在她的脑海,可惜再也不能拿刀逼在她的脖颈了。
“所以父皇才去了崇明宫。”冷衍也是一声轻叹。
“其实我不大明白,崇明宫和摘星亭有什么关系。”宁璞玉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冷衍眉心一蹙,脸色有些苍白。借着明亮的月光,看上去更叫人心疼。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上回挖野菜的时候,你也对我说了很多事。”冷衍忽然不想把这些事藏在自己心里,索性坐在了台阶上。
宁璞玉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记得那段时间,娘病的很重。父皇怕耽误我的课业,就叫我挪去了崇明宫。姨母每日要照顾寅儿,伺候父皇,还要带着我去看娘。那时候,我每日最期盼的,就是能早早下课,早早去陪着娘。”
冷衍低了头,片刻的沉默。“有一天,我依旧和姨母去了崇明宫。可娘并没在她的寝室。于是我们一路找,找到了后院的摘星亭。父皇抱着娘,哀哀垂泪。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娘已经去了。”
宁璞玉听得心里难受。不自觉的缩了缩肩,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大掌轻轻搭在她肩上,冷衍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
“我记得当时,我撒腿就跑。不管身后的奴才和戍卫怎么追,我就是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暂时的不痛,让我不记得刚才看到了什么。直到我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一滩泥。”
宁璞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
稍微收拾了情绪,冷衍沉着的说:“娘走后,父皇多次去摘星亭祭奠,一去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也不许奴才打扰。直到几年前,父皇在摘星亭晕厥,一病就是数月。皇祖母担忧的不行,日夜亲自照料在床边。父皇许是心疼皇祖母年迈还要操劳这些事,也许是怕自己沉静在悲伤之中,不利于国事,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即便如此。冷衍的脸上还是透出了笑意。“娘虽然走得早,但我知道,这些年父皇一直都不曾忘了她。得夫如此,我替娘高兴。”
“是啊。”宁璞玉点头:“真正的情缘。不是远近,生死能隔断的。若是隔断了,就一定不是最好的。”
这话大有深意,冷衍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我今天,见过他了。”宁璞玉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说什么了?”其实他也不是好奇,只是觉得她像是放下了什么。
“说清楚了。”宁璞玉仰头,看着皎洁的明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承认,面对冷决的时候,她真的有故意装出冷漠。从十岁第一次见决哥哥,到现在。五、六年了。这个在她心里生个发芽,深深扎根的男人,忽然被连根拔起。只可能是扯得她血流不止,不痛。是骗人的。“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吗?”冷衍奇怪的看着她:“他已娶,你另嫁。还能再续前缘?”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自大的成分。
“爷,撇开这件事不说,我觉得我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宁璞玉冲她挑衅一笑。
“那这件事怎么说?”冷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为什么不是要做就能做成的范畴?”
“感觉不一样了。”宁璞玉不想骗他。正因为她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才更不想对他隐瞒自己的心事。就算不是夫妻,她也吧冷衍当成了知己。
“从前我以为此生非他不可。爹要我为娘守丧三年,才许我出我当时很害怕,怕他会变心,怕他抛弃我,不愿意等我。以至于那三年,我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做同样的噩梦。没想到,噩梦终于成真了。他有的,不光是那个年少无知的我的心,他还有苏惜婼。”
冷衍不太明白:“你是说,苏侧妃一早就陪在他身边?”
“是。”宁璞玉笑着点头:“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力气。爷您当真什么都懂。”
“其实不懂。”冷衍莫名的看着他:“他身边有谁都不要紧,只要他心里有你就好。”
“”
这话,不就是男人拿来骗女人的托辞吗?
宁璞玉不信,心里想着一个人,身体却可以接受另一个人。
至少,她做不到。
“怎么?”冷衍看她奇奇怪怪的,少不得问。
“爷,其实你不用为了这回的事情而感激我。”宁璞玉坦言:“我不想因为做了一回好人,而被你另眼相看。你能提供给我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别的,我不奢望。”
“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冷衍蹙眉看着她:“你知道跟我讲条件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爷。”宁璞玉抖掉了他勾搭自己肩头的手。“你心里有别人,我心里有伤口。这样勉强的依偎。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衬。你何必欺骗自己呢。”
她这么说,他就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潆绕”。其实她这么想也没错,冷衍不肯定自己对宁璞玉的这种喜欢,将来能不能取代他对潆绕的爱。如果有一天。潆绕回来了,他也不敢保证,不会丢下宁璞玉,再让她受一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