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令众人一时默言,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若就此撤出山去,又觉得心中不忿。众人不禁望向青鸾、青凤,瞧她们的意见如何。
青凤正想说出真相,漠然静听的梅十三突然开口。
“两位师姐,他们说得对!不管是神还是人,对方的来头不小,如果我们不搬,未来一定会惹来杀身之祸。既如此,愿意陪我们留在这儿的,就留在这儿吧!不愿意的,让他们下山,免得无辜枉送性命。”
这是要考验他们的忠心呢!如果日后要带回宗门,他们的品性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免得引狼入室。
青鸾、青凤对视一眼,立即心神领会地望向众人。
“十三说得对!这座山是我姐妹二人很久以前就买下来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管如何,我姐妹几个不会轻易离开。李伯,你们爷孙三人在此地替我们守了那么多年,我姐妹很感激。这样吧,我们不为难大家,让你们自主去留。如果选择留下,那日后不管是山神,或者天神的到来,你们也必须听我们的!若有违抗,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如何?”青鸾面无表情地说。
她其实一个都不想让他们离开,因为这些人都是她千挑万选,具有上等资质的人。尤其是周、赵两家的几个长子长女,其余老人小孩只是附属而已,只要那几人肯为她所用,她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
何况那几个小孩的资质也不错。
至于李老伯爷孙,他们资质虽一般,多年主仆情分却在。
当初李家爷孙在逃荒时,遭到暴民毒打抢掠,然后遇见了青鸾姐妹。基于自身的经历,青鸾姐妹出手将他们救下,并惊喜地发现李大山的资质不错,因此起了收留培养的心思。
这一次回来,姐妹俩虽然不喜李老伯擅自收留李小九在宅子里,但也没说什么。
那李小九根骨一般,如果他品性忠厚老实倒也罢了!偏偏回来这么些天了,他表现得的确很勤快,尤其在她们面前。问题是,但凡与天神教有关联的话,他心中的天秤是不分情由地偏向天神教的!即使他爹妈因为天神教而死,即使他因得罪那天女侍而险遭横祸。
这种盲目、偏执的性子,九成遗传自他的父母亲!青鸾她们相信,如果她们与天神教发生冲突,他一定会选择为天神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一二八回
留他在身边,才是最危险的!不过,看在李老伯的份上,她们勉强接受他住在李宅。可如今,不知是李老伯与李小九相处久了还是怎的,耳濡目染之下,生性耿直的李老伯对天神教也怀有一股莫名的敬惧之意……
果然,李老伯一听说允许他们选择离开,老眼一亮,面带惊喜,语气含着一丝不信,“两位姑娘,此话当真?!老汉不怕说句得罪的话,早先陆续听说山神震怒的事之后,我这心里一直睡不安稳!虽然两位姑娘是修士,可自古以来,没听说人能斗得过神明的!北郡那边,曾经有数名修士打算驱邪为民除害,结果一夜之间在山上全都死于非命,尸首被挂在林子里的枝干上,血淋淋的,吓得人人心惊胆颤……”
这一席话,已经明确表明他的意图。
青凤不耐地打断他的话,“好了,李伯,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你也是学过武的,怎么这么不经吓!真白学了!行了,去吧去吧!收拾行李现在就可以下山去了。”
心思被人洞悉,李老伯显得有些尴尬,不好再强调山神的可怕。
李老伯心生去意,青鸾觉得惋惜,但不想勉强他们留下。
“李伯,大山,这些年辛苦你们帮忙看着这个家了。给,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们都学过武,想必日后的生活差不到哪儿去!这一百两就当我姐妹二人给你们的报酬,下山后,好好过日子去吧!”
李老伯接过青鸾的银子,心中又愧又喜。愧的是他学了人家的本领,却不甘愿为人奴仆,为人所差遣;喜的是,他的孙子不用做人奴才,可以下山正常娶妻生子。过上一些安乐的日子了!
两位姑娘是修士不错!她们是本领高强,可一山还比一山高!那些自诩超凡脱俗的修士,不也惨死在北郡的荒山野岭中吗?那一桩桩修士惨死的传闻,压垮了她们在他心目中神秘莫测的高大形象。
她们的修士身份不但给不了他安全感,反而多了一种危机感!越厉害的人,遇上的对手就越厉害!他一老头子没野心,只想与孙子普普通通地做个平凡人,了此残生而已。
说句大不敬的话,不知何时起,他心里一直存着个念头。就是希望两位救命恩人别回来了!不管她们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只希望她们永远别回来打扰爷孙俩的平静生活。
却忘了,他们之所以有今天平静的生活,完全是她们的功劳。
他知道自己忘恩负义,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孙子一世为人奴隶,也不希望孙子做修士的随从!修士的路本就艰险,做修士的随从。更是九死一生!一旦发生什么事,随从绝对是挡箭的盾牌!
他不希望唯一的孙子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