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呀……!”
虽然袁明珠没有说可惜什么,贺知春也听明白了。
想起寄养在他们家的那个身形单薄又沉默不语的女孩儿,他也在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
可惜那个孩子不仅是在世人眼中无用的女孩儿,还是个有残缺的女孩。
拿她当筹码,根本撼动不了任家和胡家的结盟。
所以胡姨娘就只能去死了。
贺知春看着女孩略带稚气的脸上不仅不见悲悯,还有着淡淡的跟她的年岁不相符的嘲讽,却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孩儿不一般,就他这样自命不凡,当初还不是差点折在她手底下。
问道:“桂英怎么办?”
他想问的是要不要还回去?
毕竟现在守备府没有孩子了,就这一丝血脉,回去他们家不会再慢待她了。
袁明珠嗤笑:“嗤,回去干嘛?”
“戚守备回来,再娶娇妻美妾,想生孩子还能再生,她回去也是被人当成耻辱,若戚守备回不来了,她在哪还不是一样?”
“还有那铁官府,也是狼心狗肺!”
看着坐在上首的女孩说得咬牙切齿,贺知春默然。
他也听五月说了,那孩子躲在马蹄巷的马厩里,靠着夜间出来偷吃马夫给马喂食的黑豆才留得命在。
本该是富贵人家金尊玉贵的嫡长女,家里权高位重,外家豪奢,一有变故,依旧逃不脱被抛出去做牺牲品的命运。
他默认了袁明珠的话,是啊,这样的家,有不如没有。
胡姨娘毕竟还只是姨娘,死了以后他们家也没办丧礼,只是备了一副棺材,拉到城外掩埋了。
也未通知亲友前去祭奠。
像是落在水面上的一丝雨滴,打了一个小小的涟漪之后,重又回复了平静。
出了杜氏给儿子房里塞人的事,袁弘德把杜氏叫去狠狠训斥了一番。
又明确定下家规:凡袁氏子孙,不得纳妾,除妇人犯了淫、盗,不得出妻。
除此之外想出妻或纳妾者,可自请出族。
袁叔驹和袁季驹看了这条家规倒是没怎么样,只有袁少驹,一边被四哥押着练字,一边嘟囔:“我得慢慢挑,挑一个我喜欢的媳妇,万一选得不好,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袁明珠嗤之以鼻,“就你?”
“你这样的能娶上媳妇就阿弥陀佛吧,你还挑?”
兄妹俩拌起嘴来。
外头带着丫鬟拎着一篮子洗好的葡萄想进屋的邵氏,站在台阶上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带着丫鬟在外头小花园里转了一圈才又过去。
袁明珠他们看有新鲜的葡萄,洗了手去吃。
只袁季驹,打小就不喜吃微酸的果子,加上比别人又自律,手头的事没做完不会中途停下,依旧埋头书写。
袁明珠就看到邵氏把手里的丝帕揉得都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