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观宴看着她。果然,两人是相顾无言。她甚至都不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戴观宴轻咳了一声:“那个……孩子还没取名,想等你醒来一起拿主意。”黎笑眉看向他:“有参考的吗?”戴观宴没以为能获得回应,或者,以为她已经想好了名字,直接去报户口。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上面用钢笔手写了几个名字:戴佩珊、戴佩允、戴佩钰……戴家的下一代排行“佩”字,一眼看去,黎笑眉都表现的意兴阑珊,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戴紫英。黎笑眉看到这个名字,脑中几乎立即闪现出来“紫云英”这三个字。心头突的一跳,惊愕的看向戴观宴,指着那名字:“为什么……”她深吸了口气,压抑内心的激动,“这个名字,为什么跟别的名字不一样?”戴观宴看过,瞥了她一眼:“你在梦里,说了好几次紫云英。我见过这种小花,很漂亮,一大片一大片,像是云霞。”“你在梦里,是不是看见了这种花?”黎笑眉抿唇,何止是见过。在梦里,她就是紫云英。黎笑眉轻吸了口气,道:“那就这个名字吧……不过,用这个名,你家里能答应吗?”戴观宴似乎更诧异她的好说话,对于用家族排行名字,反而不那么纠结。他冷声道:“这孩子会在南城长大,姓戴,已经是给戴家最大的体面了。”黎笑眉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他都这么表示了,她就更没意见了。她对戴家一直没什么好感,戴家对她也没好感,她没必要上赶着送忠诚,表孝顺。“那好,找个时间,去把户口上完了吧。”戴观宴的户口还在浣城,若是上户口,就要回浣城。他的目光微微动了下,开口道:“我会单独去一次浣城,把我的户口迁入南城。这样,孩子也就直接在南城入户了。”黎笑眉对他的这个决定,意外又没那么意外。这几年,戴观宴在南城发展他的事业与势力,脱离戴家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想要脱离出来应该没那么简单。但黎笑眉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点了点头。把话说完了,又安静了下来。戴观宴将所有话题都在脑子里过一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她眨巴着眼,他低声道:“距离天亮还早,去阳台看看月色,还是看会儿电视?”黎笑眉往窗外看了眼,戴观宴找了条毛毯将她包裹起来,抱到阳台上,将她放在柔软的椅子里,再往她身后垫了一颗抱枕,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坐着。一会儿,一杯热牛奶塞在她的手心里。一会儿,又是一盘切好的水果拼盘,芒果,蓝莓,香蕉,都是柔软不伤胃的。黎笑眉看他来来回回忙碌,像是把能用的东西都搜刮来给她用。终于,她忍无可忍,道:“你停一停吧,我有点眼晕。”戴观宴一顿,在她身侧坐下来。抬头望月,漆黑的天空悬着一轮明月,周边有淡薄的云层拢着。云层舒卷,衬得它旁边的一颗星星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但只是看月色太单调,黎笑眉往下看,楼下河塘里的荷花已经凋零,没什么可看的盛景了。戴观宴看出她的失望,说道:“云城应该还有荷花。”他掏出手机似乎要联系花店。黎笑眉道:“不用那么麻烦,只是花而已。”亲身经历过梦里的那些事情,见过那么多凋零的生命,对于鲜花,她宁可那些花还好好的挂在枝头,蓬勃生长。戴观宴看了看她,有些无措。以前,黎笑眉很喜欢花,家里每天都会换一束鲜花。“……
我有点困了。”黎笑眉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这短暂的赏月。戴观宴便又将她抱回床上,给她整理好被子。他坐着,似乎无事可做,只盯着她看。黎笑眉瞅了瞅他:“你不困吗?”男人摇头:“不困。”黎笑眉抿抿嘴唇,翻了个身,过了会儿,道:“你还是睡一下吧,黑眼圈很重。”戴观宴的身体微微一僵,唇角微微翘了下:“好。”他很意外,黎笑眉睡了那么漫长的一觉,好像变成跟以前一样,变得柔软了。他以为,她醒来会跟他僵到底,第一件事就是要他离婚签字。可她不但用了他取的名字,还关心他。……可这种变化,并不是她恢复成以前那个黎笑眉。她变得更加沉默,很长时间里都在发呆。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没能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喂完孩子,张妈以为黎笑眉会抱着孩子玩一会儿,可她只是让抱着去晒太阳,然后又是兀自发呆。张妈有点担心,又不知该找谁商量。武琰在工地主持事务,莫聪二愣着一个,就只有戴先生了。可是,戴先生也没能问出什么来。不过他倒是没那么担心,毕竟大小姐又变得好说话,而且不抗拒他的靠近了。黎笑眉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针孔。这时只是一个针孔,可是在梦里,那是一刀划下来,鲜血淋漓。紫云英死了吗?那个面具男杀了她吗?可是,如果紫云英死了,那黎家跟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守护她留下来的东西?她的脑中,有个念头本来是很清晰的——她可能就是紫云英的转世,或者,黎家就是紫云英的后人。可是,紫云英早就不能生育,又怎么会有后人呢?她想不明白。还有那野王,他叫武琰,可又不是她认识的武琰。虽然,她在梦中从未看清楚过他的脸,即便是两人一起在营地朝夕相对,醒来时,她对那张脸的印象还是模糊的。他的身影跟戴观宴那么像,如果戴观宴跟他有关系……野王后面又娶了别的女人?她不知道……黎笑眉想得过于入神,脑子就晕眩。她揉了揉脑袋,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她已经休养了好几天,只是还跟刚醒来时一样,没什么精神,也没力气。请中医来瞧病,就说她气虚血虚,要慢慢进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