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与傅旭恒,尤其是傅旭恒的脸色,就渐渐由猪肝色,变为了铁青色,额头上的青筋更是根根暴起,一看就知道正处于盛怒之中,只可惜却又奈何不得那惹了他们之人,于是只能干生气。
此情此境,看在一旁一来因老太夫人战斗力忽然暴增,貌似轮不到她出手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搞定;二来则是因为傅城恒遇难的消息忽然被摆到台面上,以致初华姐弟都伤心欲绝,而加倍心痛难忍的孔琉玥眼里,就禁不住苦中作乐的忽然生出了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
她不知是该说傅旭恒异想天开,还是愚蠢至极,抑或是他根本就得了臆想症!
他也不想想,就族中那些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墙头草们,也是靠得住的?他们或许一时半会儿间会被他开出的空头支票所迷惑,但只要他们认真一衡量过就会知道,空头支票终究是空头支票,又怎么可能有兑现的那一天?最重要的是,如老太夫人所说,那些族老们说得好听些是族中长老,说得难听些,不过都是些白丁,家境又不见得有多殷实,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也敢跟堂堂侯府和王府斗?他们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又听得老太夫人说道:“说来今日就算众位叔伯兄弟不过来,我也要使人去请大家过来的,没想到大家倒先过来了,这样也好,省了不少麻烦。相信众位都还记得七月时我与大家说定的事罢?我一事不烦二主,今儿个大家既来了,就请大家做个见证,即刻将傅旭恒逐出族谱!早些完事,大家也好早些归家吃年夜饭!”
竟是把二叔公方才的话,又原样不动还了回去。
众族老听说,便知道老太夫人这是恨上二叔公,只怕不日就要找他的麻烦了,生恐老太夫人下一个就清算到自己头上,因忙都应道:“老嫂子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但凭老嫂子吩咐。”
老太夫人对众人的识时务显然很满意,点了点头,才看向二叔公,似笑非笑道:“二哥,不知您怎么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二叔公若是还不知道大势已去,就真只有蠢死了。
当下虽有些不情愿,也有些拉不下面子,但仍讪讪应了一句:“但凭老嫂子吩咐!”
自有傅希恒知机,忙忙净了手去取了族谱来,当着众族老的面儿,由世子傅镕暂代族长之职,将傅旭恒的名字自族谱上勾了去。
这一次,任凭傅旭恒如何再哀求再哭叫甚至于扬言要寻死,老太夫人都再没看过他一眼。
不但没再看过他一眼,还在命傅希恒和傅颐恒送走了众位族老之后,当场喝命:“来人啦,将这个私闯民宅的宵小给我拿下,再拿了侯爷的名帖即刻送到五城兵马司去,就说此人潜入我们家中行窃,万幸被当场拿住,让韩大人看着办!”
一席话,说得傅旭恒当场瘫倒在了地上,五城兵马司那可是傅城恒的老地盘,老太夫人又亲自交代要让现任掌司韩远关‘看着办’,且那韩家的人向来与傅城恒孔琉玥交好,他这一进去,还能再活着出来吗?
当下又要哭求老太夫人,却被身强体壮的家丁堵住嘴,拖死狗一般拖出了祠堂,很快便送到了五城兵马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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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被家丁们堵住了嘴,却犹“呜呜呜”个不住,想再如法炮制哀求得老太夫人再一次原谅的傅旭恒被拖死狗一般拖出祠堂,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的人,都禁不住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随着二夫人的惊呼声“祖母,祖母,您怎么了……”再次响起,众人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忙都循声望过去,整好就看见了老太夫人直挺挺往后仰的画面。
众人都唬了一跳,傅希恒和傅颐恒已不约而同抢了上去,“祖母,祖母……”急唤了几声,见老太夫人都没有知觉,傅希恒忙又叫道:“快请太医,快请太医去!”
“是!”有婆子慌慌张张应了一声,转过身便小跑而去。
孔琉玥忙也抢了上前,请傅颐恒退后些,自己代替他搀住老太夫人,趁机给老太夫人把起脉来,却觉老太夫人的脉象极其紊乱,竟隐隐有中风的前兆,不由紧锁起了眉头。
众人正自慌张之际,方才应声而去的婆子又折了回来,面带喜色的屈膝禀道:“王爷和王妃娘娘来了,随行的还有太医院的孙太医。王爷闻得老太夫人晕倒了,说为了节省时间,他和娘娘就不过来了,直接带了孙太医去乐安居,请爷和夫人们赶紧送老太夫人回去。”
傅希恒闻言,忙命人备软骄,又转头与孔琉玥商量,“大嫂,祠堂这边一团乱,又点着供奉祖宗的香火,半点大意不得。劳烦大嫂先与落樱侍奉着祖母回屋瞧太医,我和四弟留下来善后,待这边安排妥了,即刻赶过去。”
孔琉玥正有此意,没想到傅希恒就先说了出来,因忙点头道:“如此就有劳二弟了。”
正说着,婆子抬了软轿来,傅希恒忙抱了老太夫人到上面去躺着,孔琉玥则自丫鬟手里接过厚厚的褥子,与二夫人一道将老太夫人给裹得密不透风后,一行人便急匆匆往乐安居赶去。
一时到得乐安居,果见晋王与晋王妃已在那里候着了,一瞧得一行人进来,都起身迎了上来。
晋王妃因急声问道:“祖母怎么样了?”她面色惨白,眼窝深陷,整个人瞧着憔悴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显见得这阵子过得极不好。
孔琉玥先吩咐人将老太夫人抬进卧室后,方急喘着回答晋王妃道:“祖母应该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的,我先已粗粗给她把了一回脉,脉象极其紊乱,隐有中风的前兆,怕是……”
旁边的晋王见她喘得厉害,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忙命一旁的丫鬟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又趁她喝茶的空档小声安慰已经哭了起来的晋王妃,“阿如’你不要担心,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的。”
晋王妃抽泣了一下,才哽声道:“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弟弟已经没了,这个家的天已是塌了一半,她不敢想象,若是再没了老太夫人,这个家会怎么样,若非凭着一口气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