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里人潮拥挤,男人驻足在名为爱的那片展区里,看着这片展区里仅有的三幅画,漆黑如墨的眼眸底压抑着复杂晦暗的情绪。
第一幅画是那只兔子。
兔子死掉的那天,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们依偎在天台的台阶上。
他用那只没染血的手给她擦去眼尾的泪花。
第一幅是一片树林,是他们在雁峻山上遇到山体滑坡的时候,他背着她,一步步找着生路。
还有第三幅。
是那幅《作恶》。
相比前两幅,这一幅油画的色彩画风更为抽象。
其他人辨认不出画的是什么,但贺晟认得出来。
那是他身上的纹身,被她用画笔涂鸦到了画布上,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一只蝴蝶停在了十字架上,四周缠绕的藤蔓上也开出了一朵朵花,明暗交汇,艳丽的色彩取代了原本晦暗的底色,层层叠叠勾勒,宛如泥泞里盛放开的花。其他作品的简介几乎都有一小段,唯独这幅画下面,简介只有一句话。
——别人说他作恶多端,我却盼他终得圆满。
终得圆满吗?
有她在,他怎么会不圆满。
那晚他逼着她说爱的时候,她不说。
可这个名为爱的展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
又或者说,是他填满了这里。
贺晟紧盯着那副画,漆眸里克制着的情绪仿佛被撕裂出了一道缺口,喉结轻滚了下。
明明,一笔一画都在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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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一直到晚上七点闭展。
整个下午,虞清晚都忙着接待今天出席画展的重要人物,脚不沾地。
一直到晚上,她才终于有空歇下来喝一口水。
温热的茶水缓缓流淌进喉咙,缓解了些许不适后,虞清晚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有些失神。
她还不知道贺晟今天有没有来,有没有看到那副画。
《作恶》是她那天亲手装裱的画,连画框也是她亲手挑选的木料切割而成。
他会喜欢吗?
休息室里,正在虞清晚怔然出神时,林渔突然快步从外面推门进来,因为过于激动,她连呼吸都来不及平复,表情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的欣喜。
“清晚姐,就是你的那副《作恶》,我们不是今天早上开启了线上的无声拍卖会吗,中午的时候法国有一位收藏家一口加价到了五千万,但刚刚,最新刷新的竞价,已经被抬到一个亿了!”
听见那个惊天数字,虞清晚错愕抬眸:“什么?”
怎么会那么多。
林渔震惊到声音都在颤抖:“而且是美金。一亿美金啊!!”
折合人民币,七个亿人民币。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直接换了个单位,哪里还有人敢继续竞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