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谦虚道:“儿媳哪里敢在父皇面前卖弄……”
“誒!”太宗皇帝笑着摆摆手,“自家父女下盘棋,哪有那么多的事!来来,就当陪陪父皇吧。”
“是。”暗夜不好推辞,只得应允。
太宗皇帝执黑先手。暗夜的脑子也是转的极快,执白跟着太宗皇帝的路数,一步步小心翼翼,走得中规中矩。既不敢锋芒毕露占尽上风,又不敢太过于放水被太宗皇帝看出来。
太宗皇帝老谋深算,又岂会看不出暗夜此举?他表面不动声色,却一改往常棋路,放弃了大举进攻,改而先为布防。棋势绵绵,以守为攻。
可暗夜又怎会看不出太宗皇帝的心思?但她依旧不声不响,依然随着太宗皇帝的棋路绵绵布防,走得是四平八稳。
案上的熏香已经快要燃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暗夜依旧不慌不忙,不露锋芒,守得相当严密。而太宗皇帝此时却渐渐露出攻势,看似,是没有了耐心再继续和暗夜这么僵持下去。
太宗皇帝布防多时,但由守转攻后,攻势一起,锋芒毕露,杀气尽显。但暗夜棋势环环相扣,一时间,太宗皇帝倒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一举突破。
暗夜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当她确定了一个目的后,不管废多大的周折,不达目的她是誓不罢休的。不管这通往成功的路上,又多么的崎岖,但只要最后可以通往她的目的地,她便有的是耐心,耗到最后一刻。
眼见这局棋已经耗得够久,暗夜心念一转,芊芊玉手执着一枚白棋,往棋盘上一放。然后,她便收敛住自己的眼神,等待着下一刻,太宗皇帝识破她的错着。
太宗皇帝暗暗一笑,然后黑子落下,反败为胜。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暗夜,“棋如人生,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呀!”
暗夜低下头,不看太宗皇帝的眼睛,径自收拾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父皇说的是。儿媳经验尚浅,谋划不足,哪里及得上父皇英明睿智!”
太宗皇帝只是点点头,又开口说:“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已经实属不易。只是不管是做人还是下棋,首先都要看清形势。要不然的话,即便是棋术再高杆,想赢,怕也是难呀!”
“父皇说的是。儿媳今日受教了。”暗夜依旧乖巧地应答太宗皇帝的话。
“这谈不上什么教育,纯属父女间的闲聊罢了。在我这一众女儿和媳妇中间,要数你和倾城最能干。当然,要论带兵打仗,自然是倾城第一了。但要论处理家事政事,倾城怕是不及你呀!”太宗皇帝端着茶碗,就像闲聊一般跟暗夜扯些家常话。
暗夜听了太宗的话,心中顿时一紧。平白无故的,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但暗夜还是保持着往常的浅笑,“儿媳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懂什么大事?只不过在家里替王爷照顾一下罢了。七公主天生将才,儿媳怎能跟她相提并论?还是父皇英明睿智,一盘棋,已经让儿媳懂得了许多道理。儿媳今儿真是不白来呀!”
太宗皇帝笑笑,然后摆摆手,“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今日也乏了,你也回去早早休息吧!”
暗夜起身谢恩,然后便遵旨退出了书房。
太宗皇帝看着暗夜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而眼中,却全是冷意。
暗夜出了书房,枷蓝连忙上前挽住她。下午坐了太久,再加上从刚才开始精神的高度紧张,让暗夜生生觉得自己的双脚都有些发软。
她站在原地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挺直了脊背,迈步离开……
“王爷,今天皇上召了王妃进宫,赐了补药。”莫环拿着披风给破晓搭上,并向他报告一些事物。
“噢?”破晓饶有兴趣的挑挑眉,“除了赐补药,还有什么吗?”父皇召暗夜?这召的是哪跟哪?
“听秦公公说,皇上拉着王妃谈家常,还让王妃陪他下了一盘棋。之后又夸王妃和七公主精明能干。”皇上身边的秦公公是他们的人,所以这些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们。
“这样啊……”破晓点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沉思的自然不只破晓一人。
暗夜今日从未央宫出来,脑子便没有一刻的停歇。皇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下的每一步棋,都在她的脑海中来来回回的不断重映。
不是她多心,只是对于太宗皇帝,她不能不防。
先是无端端的召她进宫赐补药,再是拉着她下棋,最后又对她和倾城赞不绝口……这一切,都足以让她对太宗皇帝起疑!
太宗皇帝老谋深算,绝不会做毫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