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县令,”女子唇未动,声已至,“你近日心中所求,本座已然知晓。”
范守成连忙拜倒在地,“观音大士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下官近日为许仙一案夜不能寐,还望观音大士指点迷津。”
女子静静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范守成,“林元偷窃在前,受人唆使诬告许仙在后,此案幕后另有他人作俑。明日开堂再审,你可传宝芝堂店主张泰仁,并兴平药堂店主的第三子到堂听审,待巳时过后会有三只白色雨燕由堂中结队飞过,到时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范守成一呆,“可是下官派去到乞丐家乡寻人的官差还未启程,此案又再无新的人证物证,此时开堂绅无可审……”
“明日你自会明白。”女子一笑,扁舟悄然启程,顺流而下。
范守成急慌慌地出声相拦,那小舟却早已隐于天际之间。
书房中,白素素迈步走出县令梦境。她回首看了看,这个梦将会在范县令的睡梦中反复出现三次。
陈青正在收势,五星祭位逐渐散去的流光映在他俊朗的面孔上。
白素素走到陈青身后,由后背轻轻拥住他,她感到陈青微微僵了一僵。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的脸一定红了。白素素一笑,继而又有几分难过。
“早些……就好了。”她轻声道。
早些放弃就好了,早些离开就好了——反正这一切归根结底不是她应承担的义务。如果不是她坚持要做到一诺千金,他们一行三人早已离开了临安,在风景名胜间玩的恣意,活得率性。
“前几世他救过你的命,你护他也是应当。”陈青返身温柔地回拥住她,轻声安慰。
白素素埋首在他颈间,涩然地笑了笑。
“不必担心,”陈青继续道,“法海既然已被法术所伤,就算他明日出现也奈何不了我二人。”
今日桐君离去后她曾到城外看过,法海早已挣脱缚神印离开了那片树林。她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在城内时她就已感应到设在法海周身的结界被佛光冲破,可她忍不住还是亲自去确认了一番。
“嗯。”白素素轻轻应了一声。
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梦境
眼前的情景让白素素微微有些诧异。
今日黄昏将至之时,她忽感头脑昏蒙;身上疲累;便早早回到卧房运气调息。她没有想到;这一调息便进入了前不久出现在她睡梦中的那个梦境。
她看了看脚下盘旋而上的石梯;又她前面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能感到那女子心中的绝望、无助和隐隐的期待。
这个前世一直纠缠着白素素的梦境;从来不曾以这种形式如此呈现在她面前。
面前的女子在石梯上狠狠跌倒;又迅速地爬了起来。那女子提着裙裾;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攀到了上方光源所在之处。
入眼是一间横竖皆有丈余宽的石室;石室正中是一张木桌;桌上摆有一盏灯、一张纸、一支笔并一本翻开的书册。
白素素能感到眼前的这一切让面前的女子深感失望。那女子几步扑到桌前,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的书册,忽然发出了压抑而破碎的哭声。
桌上放的是一本佛经。白素素抬手去摸,手掌却不期然穿透了桌面。她茫然地将手伸在眼前看了看,她的手仍然是实质。她在自己另一只手上按了按,发现并无异状。
女子的绝望和悲伤,充满了白素素的心间。白素素摇了摇头,甩掉心中怪异的同步感,抬眼环视这件石筑的斗室。
白素素的面前面除一桌一椅外,正对着的是一道朴素厚重的木门,门上无任何装饰。门的一侧,正对着木桌的是一副壁画,壁画正中是一尊微垂双眸面容悲悯的佛祖画像,佛祖周身有五色祥云层叠环绕,身侧众僧围坐。
白素素的身后是她与那女子刚刚攀登过的石梯,一道上行一道下行的石梯口,如同一双巨眼般呆愣地看着石室中痛哭的女子。
那女子哭了一时,突然起身冲到门前拼命拍打厚重的门扉。
“放我出去!”女子高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回声。
眼前的女子让白素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她是她已经认识了许久,却因失去联络而被暂时搁置在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她伸手,想要搭上女子的肩头,却毫不意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