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璋之号签,李兄放到哪里了?”
陆延璋三字,咬地极微妙。
李霁猛地激灵,扑通半跪在地,仓惶抖着手从落叶中捡起竹签:
“…号,号签在此。”
心内嗤一嗤。他悠悠接过双手呈上的号签,不忘有礼颔首:
“麻烦。”
李霁腿脚发软,心惊胆战爬起来,跟上一段路。观那人在前,即便要靠盲杖探路也四平八稳,沉着翩然。
心头再一骇。
更未想门房竟认识他,见闻衍璋递过竹签,一笑:
“原是公子你啊。难怪慢了些,路上多有不便吧?”
闻衍璋揽手入袖,温和得体,哪有他记忆中的半分阴鸷诡谲:
“得家妻叮咛,耽搁了会功夫。路倒识得。李兄,快进来吧。”
跟在后头的李霁听毕瞪着的眼又大五分,心跳如擂。
可贼船已上,退无可退。
入正门,需经过一串长长连廊。
李霁与闻衍璋乃是最后进的,倒也清闲,任由学子领路。
庭院深深。
李霁一路忧心那云瑞若是见到了可怎么好,幸好上百人不曾聚集在一块,而是分隔在四个亭子之中,中间以竹帘相掩。
许是故意磨性子,三炷香过了也没个人影,只叫人干坐。隔四人间放置一盘棋,若有意者便可借此打发时间。却偏偏无人动手。
都在等。
时间流逝,闻衍璋隐匿在最里头,率先拾起一颗棋子。
旁头佩四方巾的中年人见状,笑着发问:
“年轻人。你拄着盲杖,如何看得见棋子颜色,是敌是我?”
李霁侧目。慢慢揪紧了衣裳,心里怵。
边头的目光未投来多少,闻衍璋怡然自得,摸一颗黑子,不置可否:
“心有明镜,则眼自清。”
“好一个心有明镜。”
中年人目光落上这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手背,静看他将白子落下,一哂:
“有趣,你很是豁达么。我同你下一场?”
李霁面色微妙,莫名想出口阻拦,然闻衍璋道:
“劳李兄报个方位。”
他一窒,在中年男子兴致盎然的眼神下勉强应下:“不劳烦,应当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