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时候把她才买没几天的刀带来了???
菡羞愣了一秒,本能冲到他跟前:
“你做什么!”
闻衍璋握着刀抵近一寸,血珠顷刻冒顺刀而下,好不渗人。
元琛惊住,顾平襄亦紧皱了脸,沉声:
“我不过一介归隐儒生,如何值得陛下以死相逼。”
少年盲眼如潭,一字一句:
“顾大儒所求,亦是我所求。”
他很笃定,鲜红的血与洁白的肤相映衬,黑夜下幽光阴魅,诡谲离奇。
他似乎在赌,又在邀请:
“我有改换尘世之意,正合老师之心。若老师收我,假以时日,现今世家门阀也不过如此。”
顾平襄气息一屏,不由惊愕。然一双老眼精光烁烁,犹自推拒: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一只脚入土,功名利禄皆是浮云苍狗!”
闻衍璋轻笑,霍地扔了刀。稳稳起身:
“说来我的父亲,也曾蒙老师授道。”
又是三人齐顿,颀长少年定若青松,红唇弯起,势在必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二十年前法喜寺,曾有一少年香客如是说。“
顾平襄本着意拿乔,却没料心头一空。目光陡变。
“你——”
闻衍璋重又牵起菡羞的手,眉眼微凛,竟叫顾平襄失礼地瞪了眼。
却无法自制地,眼前少年渐渐与另一模糊温润的影子重叠。
顾平襄呼吸骤滞,老眼昏昏中游神。
竟是,他?
…
是促膝长谈,天明。
静室只剩顾平襄。元琛进门,对神神叨叨的恩师道:
“老师每回只收一个学生,这次是打定他了?”
顾平襄不答,反重重叹一口气:
“那样的好少年郎,怎么就生了个妖怪呢?娶的媳妇也是个一样不要脸的泼皮。当真可惜。”
元琛见状,笑了。
“那我不打搅老师,这就吩咐学子出榜。”
门关上时,老头子还咕哝着:
“我若是不答应,那刀是不是要架我脖子上?疯子,好在他瞎了,若是看得见,我这条老命不知还保不保得住…”
那黑压压的眼睛,啧,同他爹可真是半分不像啊。
山下,没脸没皮小夫妻手牵手走在昏白的回家路上。泼妇菡羞似有所感,默默回头一望,青山绿水不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