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入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要取闹。
偏偏她上头有人罩着,任由她肆意妄为。
除了一件事。
提起为世子纳妾这桩事,褚瑶华欢天喜地,认真为他挑选筹谋,只为解她靠近异性就犯怵的忧。
总之她顶着声名赫赫的一个褚姓,哪怕不得夫君宠爱,也不至于被人看轻。
褚瑶华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正响,却被世子冷脸拉进房里。
“这么盼望我开枝散叶?不如夫人尽尽职责,先跟我把房圆了。”
褚瑶华睁大眼,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如今竟然不畏惧男性的靠近,只下意识偏头问了一句:“非我不可?”
江瑾年垂眸敛去眼底翻涌的情意,贴着她的脸,似是玩笑。
“嗯,非你不可。”
元德道人活过了百年,头一次觉得自己运道有些背。
他这辈子就遇见这么两株叫他心喜的好苗子,临时起意掐指算了三卦,次次都有新的惊奇发现,这次更是叫他吓得不轻。
他看向眼前一心向道又天资不凡的得意弟子,眼里终究是带上了遗憾之色。
他从未想过,原来他竟是注定不可能得道的命数,而且这命数后面,似乎还潜藏着许多更深的天命,是连他也不得探知的。
他摇摇头,将神色彻底收了回去,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慈蔼。
“为师近日要闭关,乾陵山的诸般事由就交予你同你的几位师叔共理。”
周云辜闻言有些微楞,迟滞片刻后应了声好,便先行告退了。
出了大殿,他径直下山,去寻杳杳。
半山腰处的建筑多半是用作弟子的居所,他住在离山顶较近的高处,旁边还有处闲置的小院子,无人居住,却也一直打扫着,并不算荒废,因而他就安排杳杳在那里住下了。
这一带只零散居住了几名位份较高的弟子,再加上一个以不好相处而闻名的他,往常甚少有同门弟子前来拜会,自是安静宁和惯了。
然而此时,周云辜方迈下石阶,绕过那棵在崎岖岩石间扎根挺立的劲松,就听见不远处竟是欢笑声阵阵。
他眉头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循着喧闹声的源头找去,不一会儿便停在了杳杳今日安顿下的院子外。
此处院子名为朗然居,整处建筑风格简约自然,匾上三个苍劲大字是他亲手所书,同花梨木制成的大门一样,未经泼漆,只在风吹日晒下显露出几分古朴意蕴。
隔得近了,里头少年少女们的笑谈声就更加清晰可闻。周云辜不过顿了一瞬,就抬起手,屈指叩响了院门。
随着近处的闲话声一顿,不过片刻,门就被打开来,一位弟子探出半个身子,瞧见外头的来人后,几乎呆立当场。
这位弟子瞧着面目端正,一副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普通模样,整张脸上最引入注意的却是他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头的黑眼珠子灵活得很,整个人就显得多了几分机灵劲。
不是方才在山下有过一面之缘的薛五又是谁。
薛五呆楞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嘭地合上了大门。
门外的周云辜:“……”
“谁来了啊,薛五,你作甚把门甩上。怎么不给人家开……”
院内传来另一位弟子的大声询问,话还未说完,就好似被人捂上了嘴巴,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压低了似是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