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了十几个小时的不同时空,陈一娇与魏无怀听了岳赋这一番话,反应却是绝然不同。
陈一娇偷瞄了岳赋一眼,撇撇嘴皱着鼻子,显然有些不以为然,反问道:“大人是真的这么想?真心实意并无虚言?”
她不信岳赋的鬼话。
岳赋所言,确实是真情实感,肺腑之言!
因为,他见过那样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不再是皇权为尊,不再父死子替,而是有能有德者居之,再也没有人能够出口成宪为所欲为。
尽管每个人因为身份地位能力财富等差异,掌握的权力与话语权也是天差地别,但至少,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无法一手遮天,把一家一姓的利益置于国家民族的利益之上。
勾结外寇,割让国土,陷本国百姓同胞于水深火热,这对于岳赋而言,是触犯了他的天条,越了最重要的底线。
古玥如今的所为,岳赋绝不能够容忍,必须斗争到底!
他当然也讨厌李正元,但是,如今他不是在帮助李正元,而是摒弃了个人感情,在与古玥作斗争。
“我是真的相信,衷心地相信,而且我敢肯定,那样的世界,将来必然会出现。”岳赋看着远方,淡淡地回应。
陈一娇忍不住侧过头看着岳赋,继续问道:“你是说,以后会没有皇帝,或者皇帝的权力大量削减下放,甚至再度出现上古的禅让制度?”
她不等岳赋回应,自顾自地冷笑一声,道:“你是在忽悠老娘吗?这怎么可能!”
在陈一娇这声冷笑的十几个小时之后,岳赋对着魏无怀说出了同一番话,一字不改,一字不差。
魏无怀见识胸襟,如何是陈一娇所能够比拟?他被深深地震撼,瘫坐在太师椅上,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好久好久,魏无怀才艰难地问道:“这些学说,是哪位高人教给你的?”
可是紧接着,他又不禁摇头,自我否定了自己推测,喃喃道:“不对啊,这些思想理念,前所未有,不是别人教给你的,难道……”
魏无怀突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十分肉紧地抓住岳赋的双手,问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启?是不是在你写天祭文,沟通天地之时,受上天感召,悟出这些道理来?”
岳赋突然被一个丑陋的老头子这么抓住双手,不禁有些难为情,他勉强地挣脱了魏无怀的手,掻掻后脑勺,讪讪地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反正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那就是说……各人所悟,自觅天机。”
魏无怀说着,突然脸色一沉,他之前觉得岳赋怎么看都非常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么一个人。根据他的记忆,该是与岳赋素未谋面才对!
然而,当魏无怀看到岳赋那个搔后脑勺的动作之时,想起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是一对父子,都有喜欢搔后脑勺的习惯。
那个神情,那个侧面,那个模样,是与那人一模一样!
魏无怀骇然地再次出手抓住岳赋,不过,这一次抓住的不是双手,而是揪住衣襟,更重要的是,他动用了法则之力,令岳赋无从反抗!
“你不是叫岳赋……你是岳斌,你是靖国公岳震的长子岳斌!”
岳赋被吓了一跳,心想这老头怎么就突然说起这岔子事情来,赶紧辩解道:“国公爷的长子已经辞世那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是岳斌,我敢对天誓,我确确实实就是岳赋,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天下间,长相相似的人比比皆是,太师是认错人了。”
“嘿嘿!”魏无怀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这一番话,骗别人或许骗得过去,骗老夫与靖国公府的二夫人,却是糊弄不了。
当时世子暴毙于红袖添香,老夫感念国公爷为国戍守边疆,有功于朝廷,便帮助岳夫人把持世子的丧礼。在出殡那日的早上,世子突然死而复生,就是老夫把世子带到大夫人于障州的娘家故居安置……”
说到这里,魏无怀那浑浊的老眼愈明亮,笃定地继续说道:“是了,那时候你刚好是在荣平城执行龙卫镇抚司的任务,按照宗卷记录,你是冈州会城人,不过,那都是伪造出来的!
依老夫猜测,该是洛襄那条老狗想要把你招揽到麾下,所以派人查探你的底细,察觉到你的身世并不寻常,所以抹去了岳斌在障州旗山镇的所有记录,然后为你伪造了一个冈州会城岳赋的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