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被痛行过一次,睁开眼,便见他仍守在床边,头伏在手臂上,而手里,仍是轻轻执着我的手。我动了动,欲拿床脚的衣裳替他披上,然仅微微一动,他便醒了。
点漆般的双眸中闪烁着浅浅烟雨,他顺了顺被子,叫我的手放回被子里,“肚子可还疼?”
我摇了摇头,“有些口渴。”
“稍等。”他站起身,去倒了一碗茶过来,仔细喂我喝下后,又问“还要么?”我又摇了摇头。“锦,你回去睡罢,我没事。”他微微颔首,直至我再次睡去前,却仍未离开。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时,刘叔便回来了,说产婆回娘家去了,归期尚且未知。
慕锦微微皱了皱眉,让刘叔先下去歇息。
待刘叔走了,他又对我说:“你好好歇息,莫担心太多。嗯?”
我点了点头,也不问他,医馆的事情大约挺多的。每次夜里醒来,却都见他困顿地趴在圆桌旁。每每疼醒过来,瞧着他,既觉心疼,又觉甜蜜。
肚子断断续续疼了两日。阵痛时间间隔越见缩短,且一次比一次疼得厉害。不疼的时候,便陷进混乱的梦境里。
这日被疼醒时,睁眼瞧见双儿小脑袋轻轻伏在我的肚子上,正喃喃自语着。这孩子,近来乖巧不少,不再咋咋呼呼,连说话也是小小声的,生怕扰了我歇息似的。
我龇了龇牙,轻轻唤她:“双儿。”
双儿未听见,继续伏在我肚子上,一只小手顿了顿,也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双儿”我稍稍提高了嗓门。
她被唬了一跳,咬着手指后跳了一大步。
肚子疼得没力气与她玩笑,张了张嘴,道:“双儿,为我倒碗茶罢,渴了。”
“哦,哦。”她点点头,赶紧冲回桌旁为我倒茶。
双手撑着身下,慢慢坐起来。肚子倒没那么疼了,我瞧了瞧窗外,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双儿将倒置的茶碗翻过来,一边往里倒茶,一边道:“少夫人,辰时了。”
我算了下,早晨七点到九点,复又问:“慕大哥呢?”
双儿摇了摇头,“双儿起时,慕大哥已出门啦。听刘叔说,慕大哥是去找产婆去了。昨日里寻着一个,但听闻以前替人接生时出过岔子,慕大哥不放心,遂推了。”
我点了点头,只要回了院子,他必会来瞧我,然昨儿夜里醒来,却未瞧见他。原来,竟是为这事儿。
肚子里突地传来一阵剧痛,隐约间,竟觉有什么东西溢出来。我吓了一跳,伸手向下面探去。只觉裤子湿了一层。心里咯噔一跳,不会是羊水破了罢?
我稍稍移动一下,便又觉一股子温暖缓缓溢出。
双儿端了满满一碗茶水过来,圆圆的眸子直盯着手中的茶水,她嫩嫩的小脸蛋鼓了鼓,道:“少夫人,茶水来了。”
我心里有些发慌,一
手撑着疲软的身子,一手抓着她,碗中的茶水顿时洒落被子上。我听见自己颤抖着道:“刘叔呢?刘叔在么?”
“刘叔用过早饭送药去了。”双儿摇了摇头,眸中升起一丝疑惑:“少夫人,你,你怎么了?”
“你,你去医馆寻你慕大哥回来,就对他说,说少夫人羊,羊水破了,嗯?”
“可是,可是,”双儿犹豫不定,“慕大哥叫双儿照看少夫人,双儿现下若去寻慕大哥,少夫人咋办哇?”
“没事,你快去。”唔,好疼。好端端的,怎会这样?
双儿咬了咬牙,“那,少夫人你好好呆在屋子里。”见我点了点头,双儿咚咚咚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