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恶道长的确出了法子,但未到万不得已,罗缜不准备采用。毕竟,范畴自那日走后,已有近一月未再露面,兴许,他已经登上缥缈峰,静待岁月走过。若能如此善了,自是求之不得不是?
“恩公娘子,范颖去缥缈峰一趟,探探爹爹目前的行踪,也省得您镇日悬心此事。”
对这份用心,罗缜满怀感激。范颖张口闭口以“恩公娘子”相称,实则,自己欠人更多罢?先有姚依依一事的鼎力相助,后有晋王之事的瞒天过海,再有,瘟疫起时,护卫自己举家远徙;及至后来,之心遭禁,前后奔波,不惜以身犯险,差点就送了性命……
这桩桩件件,不是一个前生的说法就能一概无视的。“范颖,你保重……”
“不必多说了,上一世,你为我而死,这一世,我为你而忙。”范颖嫣然一笑,去做远行准备。
范颖离心方动,之心已将消息透露给了好朋友:“六六,范颖要走哦?你追不追?”
杭念雁获讯,急匆匆赶到良府,佳人形影已杳。当下气急败坏,“这女人,当真要无情是不是?”
之心转着圈子宽慰,罗缜却甚是闲怡,“六王爷将以前的事记起多少?”
“七七八八,有些清晰非常,有些恍惚如梦境,有些明明记起来了,不知怎地又完全没有了迹象。”杭念雁乖乖说完,方意识到自己是对谁说话。这良家的少夫人,因与自己有着一个他甚不情愿的师徒名份,由来着是敬而远之。“……你问这些做甚?”
似是觉察不出对方的戒备,罗缜仍道:“你对范颖的感情,是从何时滋生的呢?是自六王爷往事回笼时?王爷因着那些记忆,对一直存在于你记忆中的范颖有了追求之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王爷对范颖仅是抱着弥补愧欠之心,还请不要浪费气力了。”罗缜就杯浅饮,对映在茶面上的那张黑沉脸容还算满意,“没有王爷,范颖过得依然快活,几百年不也过来了?”
“你凭哪里断定我对范颖仅是弥补愧欠之心?那个女人那般可恶,自在‘之心绣坊’见我,就对我百般戏弄刁难,我哪里欠她来着?”
“既然不欠,如今范颖走了,王爷有何打算呢?”
“……她总会回来的罢?”
青天白日,罗缜先向老天爷告过罪,道:“良府不是她的家,她有何必要一定回来?”
“她不回来了?!”
“也不是一定不回来罢?不过,谁知道那是何时的事?她可是长生不老的,没准十几年后,她偶及现身探望,依旧的青春艳丽,而你我,已是满面风霜之色的老者了。”
“是喔。”之心眨眸,点着下颌,“范颖不会老,六六你太老了,范颖不会要你。”
杭念雁面上青白交错。
之心却喜笑颜开,靠紧妻子坐下,“嘻,娘子不会哦,之心变得和爹爹一样老,娘子也会要之心,是不是娘子?”
罗缜抿哂:“你变得和爹一样老时,我也会变得和娘一样老,不过,我希望相公比我老得要快一些。”
“为什么啊娘子?”
罗缜半真半假,“因为相公生得太好看,只有相公率先变老了,我才能放心变老啊。”不然,赶起那些桃花来岂不费力?
“娘子,之心好看喔?”
“当然,我的相公最好看。”
“嘻,娘子最好看,之心喜欢~~”
敢情这女人是要他在这里欣赏他们夫妻甜得起腻的你侬我侬么?杭念雁掉头就走。
“六王爷。”
“还有事?”
罗缜拿相公当靠枕,舒服倚着,“范颖被你伤得且深且重,以致几生几世都未真正痊愈,你如果想重新得到她的芳心,所要付出的,绝对要大于你想付出的。如果王爷仍是将自己的脸面看得至关重要,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对喔对喔,你如果不像之心一样,你追不到范颖做娘子啦~~”
罗缜含笑乜视:“臭呆子,像你又如何?”
“之心疼珍儿啊,之心最疼珍儿,六六要像之心疼娘一样疼范颖才行啊。”
“我怎不觉得你最疼我?”
“疼啦疼啦,娘子要觉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