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茗就看着那郑汪垚痛泣,再看着他惊恐,最后那奴役横行?丰荣县几十年的恶官就这?样?被斩首在刽子?手下。
狰狞面目的头颅从刑台滚到边沿,胆小但好?奇的百姓纷纷退后一步惊叫出声?。
那豁口碗大般的伤疤显露在众人面前,岑青茗看着他的死状,轻声?道:“便宜他了。”
李元朗没有出声?,此?时他看着人群周边,那一闪而过的身形,扯了扯岑青茗的袖子?。
——
行?刑路旁的河堤处。。
陈道然立在上面,背着手一动未动。
“枉叔。”
岑青茗站在他身后轻声?道。
陈道然身躯一震,愣了一会才转过身来,他看着岑青茗半晌未语。
两人相对,就在这?形形色色的人群旁呆呆站着,直到有一人撞上岑青茗,看着他们两人这?般模样?,低啐了一句碍手碍脚,陈道然才恍过神来带着岑青茗离开。
陈道然不知从何说起,涩声?道:“寨主,你?和你?娘,还有寨中?兄弟,他们都还好?吗?”
岑青茗默了一会才道:“枉叔,你?还叫我寨主呢?”
“世?间已经没有聚义寨了。”
岑青茗想过很多次再遇见陈枉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可能会痛斥,也可能是?质问,或者将他暴打一顿,可真站到他面前,岑青茗又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这?个人,对她而言,亦师亦父,那些悉心教导的岁月不似作假。
她只是?也有些感慨,她和寨子?里的这?些人终究比不上往事旧人的分量。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在她听闻过他曾经的血海深仇。
“我……”陈道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是?我的错,青茗,是?我为了一己私欲才害得寨子?沦落至此?,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要?杀要?剐,要?打要?骂,我都悉听尊便。?”
“对,你?是?为了一己私欲,枉叔,我恨你?,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你?聚义寨撑不到那个时候,你?教我习字断文,又带我辦认人心,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更多的活法,我与母亲不和,都是?您在旁边帮我解惑听我抱怨,我从心底感谢您,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将寨子?里的人抛于?脑后。”
“我不是?在意什?么聚义寨的存亡,这?寨子?地址毕竟只是?一件死物,我只是?想,但凡你?能提点一些人,就算不是?为了我,那些寨子?中?的这?些兄弟怎么会被关在牢狱里直到今天。”
“青茗。”陈道然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聚义寨里的所有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或是?你?想要?我去做什?么,我都绝无二?话,陈道然这?条命虽是?都可以给你?。”
陈道然,岑青茗此?刻才从他嘴里听到他真正?的名字,她又想起了李元朗跟她说过枉叔过往,心里一时间思绪翻飞。
谁不苦呢,因为郑汪垚造的孽,谁不是?就此?改变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