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已经烧得有些面目全非,李承嗣怕羽汐看到会受不了,所以早早就令人封了棺。
“小姐,绿竹已经好好好息了,我们再去吵她便不好了。”阿俏自然知道,绿竹那样子,即便羽汐看了,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反而会给她心里添上的更多的哀愁,便也柔声劝慰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看了,我们让她好好安息吧!”
“嗯。”
又在灵堂里呆了一会儿,阿俏便劝她走。经过这一次的身心折腾,羽汐的身子更像那秋风中的落叶,越发的羸弱起来了。
羽汐也不执拗,任由阿俏搀着她出来。青枣看着她们的背影越走越远,总觉得她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至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空虚的厉害,仿若缺失了一大块,再也弥补不上去,只能那样空空洞洞着。
远处不知是谁在吹乌笛,呜呜咽咽地听着让人有肝肠寸断的感觉。
夜风里的一切,都阴沉沉地,幽幽地让人难过。
幽竹苑内,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房内走来走去。房里没有开灯,可是她一双眼睛却亮闪闪的。
“有人。”阿俏扶着羽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看身形像是水宫主。”
羽汐抬眸望去,幽竹苑一片静谧,宫人们都静悄悄地忙着各自的事情。大家好像都回归到了本位,她仿佛也回到了刚嫁进东宫时的样子。若一切才刚开始,她一定不会让绿竹待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只要绿竹不待在自己身边,她就一定会死。
羽汐不动声色地任由阿俏扶着进了寝居,阿俏转身接过身后掌灯的宫女手里的灯说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侍候着就可以了。”
“是。”那些宫女们屈膝行了礼,便缓缓退下。太子妃向来不喜欢很多人侍候,能贴身侍候的也只有阿俏和绿竹,众人都不作它想,也没有起疑,逶迤着退去。
等宫人退下,羽汐才迫不及待的往里闯。
“羽汐……”水泠月站住,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显得是哭过的。
“泠月。”羽汐奔过去,才几个月,她们再相见,却仿佛万水千山,咫尺天涯。
“我……”水泠月话未及说出口,便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民女水泠月参见公主殿下。”
“泠月,你干什么呀!”羽汐轻喝一声,要扶她起来。
水泠月却伏在地上不肯起来,阿俏不待羽汐吩咐便已伸出手去,看似轻轻地托,水泠月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她那股大力从地上缓缓起来。
她有些错愕地看了阿俏一眼,一直知道羽汐身边有着一个高手,却不知道阿俏的武功居然高到如此境地。
“泠月,我们一惯以姐妹相称,你此番行这个的礼,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以前泠月无知,冒犯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原谅。”水泠月低下头,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感到羞愧。
“不,不知者无罪,何况,我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若不是你们,我们柔然仅存的一些血性都没有了。”羽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肃整的,她对江同杜苑还有范增是真心感激的。柔然国灭,有这些忠志之士还愿为之殚精竭虑,作为柔然皇族的唯一血脉,她怎么不感激涕零。
“这是我们每一个柔然人都应该做的,公主不必挂怀。”水泠月也显得有些慷慨激昂,她虽为一介女流,又天生侏儒,但是她那一颗热爱故国的炽热的心,并不比任何一个七尺男儿少。
“水宫主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布署?”阿俏不是柔然人,她自是不能体会他们强烈的爱国之心,但她关心羽汐能不能安然无恙地逃出东宫去。而要逃出东宫,则必须借用他们的力量。
“外围的策应,江大哥已经考虑的很是周全。若能够找到里应之人,公主离开大风皇宫便指日可待。不过,泠月此次前来,除了告之公主江大哥的布署之外,还有一事想要求公主成全。”水泠月眼中噙着泪,有些哽咽地说道。
这次她进大风皇宫之前,江同一再叮嘱只需要与公主蹉商逃亡事宜,其余的一切都免谈。她知道江大哥担心她会一时冲动,与公主商讨夺回杜大哥尸体事宜。她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提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应该。可是,今天经过城门时,看到那悬挂着,已经曝晒了两天的尸体,她的内心还是很痛很痛,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求公主想办法夺回杜大哥的身体。
“杜苑是我柔然勇士,又是杨将军的唯一后人,我一定会把他的尸骸带回柔然去的。”羽汐一眼便看透了水泠月的心思,不假思索地便向她作出保证。
“泠月代杜大哥谢公主殿下。”水泠月的眼泪又开始夺眶而出。
杜家几代忠良,护着柔然,到头来,却是水泠月来求她,谢她!
羽汐只觉得凄凉,只觉得哀伤,只觉得深深地愧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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