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此书已经下印厂估计近几天就会上市,待上市了便发结局。
☆、君歌且休
蕴画看向曼书,曼书神色仍旧平静,平静得骇人,只是眼底却带着藏不住的冷笑与得意。蕴画心念回转间,已是悟到了什么,未等多想,那玲珑手中那原本该刺向曼书的匕首,已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只不过那玲珑的来势却猛然间停住,满脸惊恐得松开匕首,倒在地上,蕴画仓皇退了半步,击倒玲珑的赫连誉伸臂扶住了她。
蕴画推拒不开,只拿眼看向一旁站着兀自懊恼的曼书,眼神冰凉,再也不含丝毫温度。昨日曼书恳求的话还在耳边,“四妹妹,明日赫连公子来时,我便让一个人来刺杀我,如若这样他都不肯救我性命,那么我就真的死心了。只是,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这下,满堂皆惊。
袁老太太忙命人请张大夫来给蕴画医治,齐氏吓得昏死过去,珊瑚将其扶回房。袁青枫听见消息忙赶了过来,镇国公府的大夫人见状,原本想拉着赫连誉先离开侯府,待改日再来,谁知赫连誉竟是不肯的,非要将蕴画送回房,待看见蕴画无虞才肯走。
众人无奈,眼睁睁看着赫连誉将蕴画抱回房,又一同陪着进了里间,蕴画未曾昏过去,只不过痛楚难耐,一直紧蹙眉头,连埋怨赫连誉的力气都没有。任凭赫连誉将自己小心放在床榻上,任凭曼书拿着嫉恨阴毒的眼神看向自己……
张大夫为蕴画包扎伤口之时,众人都暂避开房间。
袁青枫从前厅过来,说道:“害大太太受惊了,真是失礼。”
镇国公府的大太太一番寒暄后,并未有怪责之意。本来就是赫连誉莽撞择亲在前,又无礼换亲在后,要她说出责难之言来,实则难。
“青枫,那玲珑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要刺杀画儿?”
袁青枫只含糊其辞说了几句,到底是没肯说出个究竟来,只是冷不丁看了曼书一眼,曼书心里骇极,悄悄从房门侧退了开去。镇国公府的大太太知道这是袁家家事,侧转过脸装作未曾听见。袁老太太知道袁青枫是不肯在人前抖露家丑,于是也不再追问。
镇国公府的大太太要赫连誉跟自己先行离开,赫连誉不应,只是痴痴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落在内室的方向,不言不语。大太太见自己儿子这般没出息,有些坐不住,于是带着几个家眷先自离府,留下几个仆从照看着赫连誉。
袁老太太带着庄氏等人去送客,蕴画房中便只剩下荔枝、樱桃几个丫鬟服侍,张大夫从内室出来后,便前去找袁老太太复命。
赫连誉按捺不住,便闯进了里间,见蕴画苍白着脸卧在榻上,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于是上前说道:“你就为了不肯嫁我,宁肯死在我面前也不足惜,对吗?”
蕴画知道赫连誉是误会了,也不说破,只淡淡说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还请赫连公子离开才是。”
赫连誉却一转身坐在了蕴画床榻前的椅子上,樱桃上前要拦,被一旁的荔枝扯着出了房门,里间便只剩下赫连誉与蕴画两人。
“我晓得你心里是有人了,是三皇子,对不对?”不待蕴画回答,赫连誉偏又急切说道,“可是,是我喜欢你在前啊,虽然我一直弄错了人,可是我待你的心却是真的,天地可鉴。”
“我是喜欢三皇子,他也喜欢我,这样不是很好吗?假以时日,你也会找到你喜欢而又喜欢你的那个人,不要再把感情浪费无谓在我身上了。”蕴画本想撑起身子来,奈何胸前疼痛,只得作罢。
“可是,他是皇子,如若他甘心做一个两袖清风的王爷,远赴封地苍凉到老便罢了,可他偏偏又是有雄心抱负的皇子,如若将来卷入权欲漩涡中,他如何自拔?又如何保得了你?你难道敢肯定,他会为了你放弃这锦绣河山,你难道敢肯定,他不会为了得到党派支持而放弃你,另娶她人?要知道,靖远侯府早已没落,根本没有力量去支持他夺嫡,夺江山……”
“赫连誉,我现在痛得很,你不要再说了。”蕴画皱眉,她根本不想从赫连誉的口中听见任何有关三皇子鸿泽的话。
或许,那太过于真实,也太过于残忍。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立场和理由,难道要用爱情来反驳吗?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爱情在政治面前,还算得了什么?
赫连誉冷笑,嘴角一抹淡淡讥笑,说道:“你为什么不敢听?想不到聪慧如你,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个局面很快便要到来了。短则半年,迟则一年,三皇子便会率军归来,到时候……”
赫连誉没有再说下去,蕴画心中已是大悟。到那时,鸿泽凯旋归来的声势必是凌驾于众皇子之上,被晟帝褒奖,被臣民拥戴,到那时,赫连皇后、二皇子诸人谁肯容他,还有一个深藏不漏的四皇子鸿沉和他身边的虞忌言……
三皇子会如何抉择?选择朝中有势力的女儿联姻对抗?还是收敛姿态,请晟帝赐婚,选择自己,以示众人他绝无夺嫡之心?更或者,他只顽强不屈,却再也不提与已之事?
赫连誉在那把椅子上坐了良久,两人谁也不再出声,都各自缄默着。
想来是太过于头疼,才令蕴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赫连誉临行时,伸手在自己脸颊处轻轻拂过也未曾知。犹如陷入噩梦一般,蕴画昏睡了三天三夜,齐氏焦急不已,张大夫却也惊异于蕴画此刻的病情,不见加重,却不肯醒转,只好告知众人,蕴画太过耗神,需要休养,无碍的。
镇国公府没有再派人来,赫连誉仿佛一夜之间对靖远侯府的女儿失去了兴趣一般,不再想着换亲之事。只不过曼书的身份却越发尴尬了起来,镇国公府换亲不成,并未明言退亲。
可是众人却都知道,赫连誉属意的人是蕴画,至于曼书的处境……还不如退了亲来得痛快。
蕴画醒来的时候,是三日后的夜晚,房间里只有樱桃趴在床榻前小睡着守着自己,蕴画一动身,樱桃便醒了过来,惊喜地要喊人过来,蕴画却得唤住她,要她不必声张。
樱桃服侍蕴画喝了几口粥,拿帕子拭过后给蕴画说起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
原来,曼书自那日被袁青枫拿眼一瞪之后,骇得离开蕴画的房间去找乔姨娘了,乔姨娘本来就对曼书被蕴画换亲的事恨之入骨,听曼书闯下那等祸事之后,竟是遗憾未曾得手,又暗暗惊惧于袁老太太会追查下来。
袁青枫虽然从玲珑口中得知真相,可是兹事体大,他必须问过曼书之后,才好禀报给老太太知道。让人把曼书找来,谁知遍寻不到,袁青枫便去了乔姨娘房中,果然,曼书便藏在乔姨娘的房间。
袁青枫追问那玲珑到底是不是曼书授意,曼书只是倔强着不肯低头认罪,也不肯出口讨饶。袁青枫大怒之下,便说要带她去老太太面前说个清楚。
这时,乔姨娘将袁青枫拦住,打发曼书先行回房后,便说出心中疑问。那不仅是乔姨娘心中疑虑,更是袁青枫压在心头多年的包袱,如今被乔姨娘抖开,袁青枫心头一震,竟是话也说不清楚,只喃喃地说道:“贞儿,贞儿,我对不起你……”
乔姨娘几乎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手抚着胸口,恨恨地说道:“好,好,你们好得很,竟瞒得我那么苦,我自己的亲儿就在身边,却不得亲近,还要对那个女人生的女儿百般呵护,枫郎,你说,你说,你怎么做得出这般残忍之事?”
袁青枫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石块一旦被击碎,那些碎砾竟磨得自己皮开肉绽,痛不可支。
“玉贞,这么多年,我心里也苦,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老太太逼得紧,我也不忍看淑蓉被休逐出侯府,我也只得应下这么做,好在应辰是侯府的嫡长子,将来肯定承继侯府大业,他是你的亲儿,有这样好的前途,这样想来,你心里总会好过一些的,对吗?”袁青枫说着就要上前抱乔姨娘,谁知一向温顺内媚的乔姨娘,却突然避开了去,只拿着冰凉的目光看向袁青枫,似极了在前厅之时看向蕴画的眼神。
袁青枫心里一痛,他与乔姨娘当年乃是两情相悦的少年夫妻,虽然乔姨娘因为诸多原因成了袁青枫的妾,可是这都无妨她在袁青枫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即便后进门均为妾室的林姨娘、云裳,也丝毫不曾令他减少对乔姨娘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