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
早春之末,仲春之始。
时至黄昏,气温依旧微凉,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寒冷。
广袤草甸泛起新绿,阔叶乔木抽芽结冠,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这里有一座小寨,坐落于一块空地上,被木墙分隔成了东寨和西寨。东寨的设施相对齐整,寨子的正厅设在北侧,三座寨门旁皆有哨塔,西寨则显得相对破落,外围的木篱早已腐朽坍塌,就连像样的建筑都没有几幢。
小寨周边风光怡人,尽是原生态自然环境,西侧毗邻低矮的山脉群,南门往外几十米便是洼地,东门正对着一座小小土丘,而以土丘为原点的东北方向,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无际深林。
这里便是七色石的大本营。
此时此刻,东寨广场边缘,烧水的铁锅正冒着滚滚白雾。
十余人聚在一起,叽喳不停地吃着饭,气氛看着相当热烈。
“哈?还有这种事儿?”李欢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当时都成社会热点了,不过那会儿你还小,没印象也正常。”有中年女子拿着长筷子,给李欢喜夹了一大块蜥蜴肉。“一个无业游民,小学都没毕业,愣是靠两片嘴皮子,把好些大老板骗得五迷三道。”
“公开声称有异能,当众表演过几次,看着还挺神乎其神。”回忆起早些年的往事,另一个中年男子接过话头。“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有一天突然没影儿了,再露脸就是法制节目了。”
“我舅舅是异能者,跟我念叨过这事儿,说当时圈儿里就几乎没人信。”尽管与李欢喜年纪相仿,冯致敬却知道些内情。“那家伙表演的时候,看着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身上愣是瞧不见灵纹脉络,明摆着就是个没修为的骗子。”
“当时那人说啊,自己是什么‘无垢’体质。”一个老大爷亦有耳闻,便兴致勃勃地往下说。“体内没有灵能器官,但是能调动天地之力,结果超能人口局一查,是尼玛偷偷用了特效道具!”
“听说那几年‘无垢’都成梗了,专门指代骗子。”冯致敬如是说。
“说这种一戳就穿的瞎话,他是弱智么。。。。。。”李欢喜无语凝噎。
“照你这么说,被骗的那些不是更弱智。。。。。。”中年男子忍俊不禁。
在场这十余人,隶属七色石战斗序列,平时经常一起外出狩猎,彼此间有着过命的交情,关系自然也是相当不错。茶余饭后的空闲时间里,这群好伙伴无话不谈,而除了家长里短之外,自然也包括当前形势。
“刚才去看老高,还下不了床呢,那帮疯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中年男子攥着长枪,用枪杆反复戳杵地面。
“九天帮是不太正常,可好歹没想着要人命,你再瞅瞅赵绪刚他们。。。。。。”中年女子以手托腮,眼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哀伤。
“去的时候七八十人,回来死的死伤的伤,赵哥自己都成那德性了。。。。。。”念及外勤队伍的遭遇,李欢喜也不禁鼻头发酸。
“曹鹫。。。。。。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冯致敬死死瞪着地面,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双拳颤抖不止。
泠雨地广人稀,缺乏现代交通工具,又有遍地凶兽虎视眈眈,导致各大人类聚落之间极少往来。可尽管平时没有交集,但得益于齐老大的神秘情报网,七色石成员对别人家的情况倒也并非一无所知。
“鹰巢那些个人,在国内都是犯罪分子,现在没人管就上天了!”老大爷义愤填膺,声音陡然提高八度。“等今年夏天的,咱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也想马上去报仇,但咱们的主要精力,现在得放在东面。”与暴躁大爷不同,中年男子显得更加理性。“事有轻重缓急,得先对付绑匪的狗腿子。。。。。。”
“那个李暮雨,听说人如其貌,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按照自己听到的传闻,冯致敬在脑中勾勒出青藤匪首的画像。“我真想不明白,当绑匪的狗,他图什么?”
“你又不是坏蛋,你能明白就见鬼了!”李欢喜反握切肉刀,将碗底的蜥蜴肉剌成了碎肉条。“赶明儿灭了青藤,给丫剖成两半儿,把心挖出来看看,瞧瞧是不是黑色儿的!”
“有志气很好,不过别小瞧对手。”中年女子拿起大勺,给李欢喜的碗里添了汤。“那李暮雨血欲后期,还会雷系天威功法,一般人真打不过他。还有他那姐姐,据说是个特务,专干见不得光的事儿,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
“何哥也会雷法,也是血欲后期,不比那李暮雨差!”有少年满脸不服,大声予以反驳。“而且血欲后期怎么了,咱们还有仨灵元期呢,随便哪个不能拍死他们!”
“好好好,咱们是正义之师,咱们是战无不胜的。”中年女子摇头轻笑,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咱就跟着齐老大,一定能粉碎绑匪的阴谋,赶明儿一定能顺利回到咱们的祖国。”
青藤的所作所为,场间诸人早有耳闻,而作为受苦受难的失踪者,他们自然对绑匪的帮凶深恶痛绝。基于相同的遭遇,这些人同仇敌忾,对最终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至于不远处的齐乱刀,则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