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棚屋。
黄橙橙的火光之中,司马日天正襟危坐。
手里握着一根粗毛笔,正在木简卷轴上写字。
“光阴荏苒,夏秋更替,时间于变迁中散发着流韵。某个寻常的清晨,濮阳天悄然离开寰宇太殿,一步便跨越万水千山,仅仅用了数息的时间,就来到了东海的绝壁崖畔。”
司马日天生活简朴,除了日常穿戴以外,几乎没有个人物品,若说最为珍视的私物,便是其书写的原创小说。这部小说记载于木简之上,平时被锁在一个大箱子里,往往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被他拿出来连载。
“东海绝壁,是世界东部的尽头。濮阳天站在崖畔,只见艳阳高照,惊涛拍岸,浪若飞雪,俨然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这里是他拜师学艺的地方,是他一战成名的地方,也是他与她邂逅的地方。濮阳天负手伫立,直视着翻涌的海水,宛如一尊雕塑般不动不移。”
司马日天泼墨挥毫,文思如流水般顺滑,眼中闪烁着明睿的光芒。
墨汁落在木简表面,晕成干净工整的字迹,其间隐隐藏着股霸气。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天几夜,也有可能只是一瞬。
一道倩影飘然下落,步履翩跹地行至濮阳天身后。
“你来了。”濮阳天始终不言不语,此刻终于开口。
“我来了。”钟离沐然音色空灵,一如往昔那般悦耳。
“上次一别,多少年了?”
“五百年,三个月,二十七天。”
“你记得真清楚。”
“度日如年,自然记忆深刻。”
钟离沐然走到崖畔,与濮阳天面对面站立,两人明明只有咫尺之遥,近到足以闻见那股久违的、只属于对方的独特气息,可就是这触手可及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万年的沧桑,竟令他们一时不敢妄动。”
斩妖除魔的时候,司马日天是个热血中年人。
在平日的生活里,也常会展现出宽厚与温情。
然在夜深人静时,于提笔写作之际。
这位伟大的盖世英雄,却会露出不同的一面。
专注,内敛,清明。
散发着淡雅墨气,就仿佛一位书生。
“五百年的光阴,足够谱写时移世易的史诗,可在钟离沐然的容颜之上,却仿佛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望着那张眉目依旧的绝美面庞,濮阳天只觉胸口热流涌动,万般滋味于心田百转千回,却始终讷讷地不知所言。
“少年时,我经常坐在这崖畔看你练功,一看就是一整天。”望着吞吞吐吐的天下第一人,钟离沐然抿嘴轻笑,模样煞是迷人。
“那个时候,你天天陪在我身边。。。。。。”忆起少年时光,濮阳天终于开口,言语间倍显感慨。
“那年你为我力战群雄,把自己拼到几近陨落,也令天下豪杰尽折腰。”
“为了你,与天下为敌又有何妨?”
“可是五百年前,却毅然决然地舍我而去。”
“我。。。。。。”
钟离沐然语调淡然,听不出是喜还是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可落在濮阳天的耳中,却让那张平静的脸骤起波澜。明明是位睥睨苍生的王者,却也禁不住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木简卷轴由青变黑,被墨迹填得满满当当。
司马日天哈欠连连,显然已是困意来袭,却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终究还是站起身,重新拎来一卷空白木简。
““我都懂。”
钟离沐然抬起食指,轻轻按住濮阳天的唇。
“为了苍生,你甘愿以身卫道,不惜去冒神形俱灭的风险。你于绝地闭关百年,扛过了无人成功的炼狱之难,只为将自己的修为提升至极境。你号令天下群雄,创建了举世无双的寰宇太殿,义无反顾地投身轮回之困,只为给世界争取一线生机。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芸芸众生,无愧于英雄之名。”
“可是唯独对不起你。。。。。。”濮阳天的声音略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