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仍只是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兄弟,实在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意思?妈的,你他妈的不是人。”大汉忍无可忍,重又咆哮起来。他蹲下,双手抱头,使劲的抓挠着,凄怆的说,“对不起,竟有人对我说对不起,而且,他妈的,是在牢房里,一个丑老头对一个大流氓。嘿,什么世道啊?”
到最后,从他的声音里居然可以听出冬天那寒风的味道,它拂过柔弱的苇草,有一只受伤的雄狮,躺在草丛旁,奄奄一息,。
“对不起,”我不禁又小心翼翼的说,“老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
“别,别,”大汉说,“朋友,不容易啊,活着,你,我,我们。要活到你这种境界,就更不容易。不过,我真想不出你怎么也会坐牢。”
“你为什么这么想?”
第二节
“因为我看出来了,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真的?”我好奇,说我不平凡的人他是第一个啊。
“真的。你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
我给人的印象?天啊,饶了我吧。如果你趴在地上观赏我的尊容,请你千万别发火。因为,你会看不出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在什么地方,它们全被我脸上的褶皱淹没了啊。
晚上,夜深人静,我愈发想起了我的父神,我开始祈祷:
“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父神啊,
在你面前,世代起伏,周而复始。
在我们许多试诱中只有你洞悉我们
并与我们亲近。
在悲伤中你的怜爱复苏将亡的人。
和平公义的源头,我们的上帝啊,
求你除掉笼罩我们心怀的帕子,
不是因为我们的好处,而是靠你的慈爱,
求你听他们的祷告。
阿门”
第二天清晨,牢头经过右边第三间牢房时,秃顶大汉很有礼貌的把他叫住,并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牢头先是露出厌恶的神色,最后却又正经八百的连连点头,离开了。
下午放风回来,那五个犯人径直钻进我的牢房,似乎他们一直属于这一间。看守装做没有看见,锁好门,走了。
他们走进来,默默的,低眉俯首,每个人都满含深情的摸了一下我的光头。我身上也因此起了五个大鸡皮疙瘩。我不害怕,只是很不自在。
他们一字排开,靠墙坐在牢房最里面的地上,齐刷刷的看着我。他们的目光似空洞又热烈,让我捉摸不透。
整座大监狱一共八间大牢,就像陈列着八个大铁笼子,左右各四个,这时有七个是空的。
走廊左边的第二间关着六个罪犯:五头豹和一只鹿。
“怪胎,”尖嘴猴腮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物。你被关进来,我们觉得心寒;如果让你出去,我们又不放心。”他现在似乎是一个清瘦的哲学家。
“玩儿深沉。猴,说说,为什么不放心?”秤砣说。
“这还用说,怕他被野猫一口吞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