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又叫到——
“要是你们明天拿不出粮食呢?”
“谁能保证,你们明天就能拿出粮食?”
谢怀衣唇边浮起一点笑意:“你想要看粮食在哪里,可以,出了掩蔽区,你就能看见。”
看到那样的笑意,高叫的人立刻心底一凉,再也不敢出声。哪怕是觉醒者,没有足够保命的本事,谁敢离开掩蔽区,众人只得将信将疑地离开。到底有没有粮食,明天就能知道。
待众人走尽,谢怀衣这才正眼看向姚兴国——
这个副市长身量不高,举止还残留着官僚们典型的风格。能看出,他原本有一张丰满油腻的圆脸,此刻却像被骤然抽去脂肪的暴病之人,松弛的皮肤无力地垂挂在两颊边。无色的汗珠一粒粒滚落在高档羊毛衣领上。而此刻却是隆冬时节。
看着谢怀衣认真得打量着他,姚兴国不自然地笑了笑,微微弯下腰,示意自己的亲近之意。很可惜,谢怀衣从不理会这一套,径自问:“这个仓库里有什么?”
姚兴国神色变了变,讪笑着回答:“也没什么。”
“说实话。”谢怀衣顿住脚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姚兴国心里咯噔一下,嘴唇一抖,只好硬着头皮道:“也就是,一点东西,唉……你,呵呵……这个么……你也能理解啊。干到我这个份上,手里都有点小东西,就是什么烟啊酒啊。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我都送给你。”
说道最后,他犹豫的脸色立刻变得决绝,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谢怀衣神色丝毫不动:“我不抽烟,也不喝酒。”
“哦……”姚兴国笑了笑,一派热忱,已经完全看不出心底的想法:“我理解,我理解。”
“申城掩蔽区里,还有多少粮食?”
谢怀衣拉开车门,指了指右手下令道:“上车。”
姚兴国一见谢怀衣亲自给他开车,顿觉不妥,抢先走到驾驶座门前,点头笑道:“我来开,我来开。”
谢怀衣一皱眉,尚未发话。只听车门骤然响起警报声,显然是这辆车的识别系统,认出了开门者不是谢怀衣本人。
姚兴国拉着门把的手,尴尬地一顿,迅速走到另一边,带谢怀衣打开车门,才敢上车。
“我们这是……去哪?”他觑着谢怀衣冷肃的脸,踌躇了几分,这才询问。
“海边。”
姚兴国立刻变了脸色,那一瞬间的煞白,自然难逃谢怀衣的眼睛。
“怎么了?”谢怀衣开着车,自如地绕过横亘街道的巨树根须。
“大海……大海……”姚兴国猛地晃了晃脑袋,却依然目光涣散,神色不安。
“怎么了?”
姚兴国深深吸了口气,不自然地笑了一笑,方道:“我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在以前都不敢想象!”
谢怀衣皱着眉,似乎是不满他的啰嗦。
姚兴国一直在小心揣摩着这个年轻人的脸色,此刻自然画风一转:“大海边,升起了一道水墙。”
“水墙?多高?多长?”谢怀衣依然不动声色,叫姚兴国一时怔了怔。
“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高度,那天上的云,就像倒水一样,盖在水墙上面,我也就是听说过,现在,谁敢到外面去哟。”
话音一落,谢怀衣停下车。
“哎……这是……”中年人一阵张望,发现已经到了自家门口。
“下车。”
“那……您去哪儿?”
“申城最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