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最好把他宝贝得像命似的古董唱片拿来当飞盘玩。”
“这招厉害,准叫他哀号求饶。”
不意中,何秉碁突兀地煞住脚步──
张汉霖、江柏恩两人莫名其妙地跟着停住。
“你干嘛停下来?”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隔了三公尺距离的路旁站着的两人──
范亦萩保护地往前踏了一步,挡在钱晓竺身前,忿恨地瞪了三人一眼,低首牵起钱晓竺的手说:“我们走。”
不料,钱晓竺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不动,直楞楞地盯着江柏恩瞧。
“你怎么──”范亦萩气急败坏地回头。“这么没用……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呀……”她惊惶失措地擦拭钱晓竺来势凶猛的泪水。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感觉,可是一见到他,心一拧,疼痛的感觉充塞全身。为什么他不爱她?自怜的情绪浮升上来。为什么爱上一个人得受这样的苦?她真希望自己从没爱过,可是,她已经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瞧着她泪珠一串一串地滚落脸颊,何秉碁三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柏恩──”
张汉霖撞撞江柏恩的手肘,希望他做些什么。
江柏恩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其中似乎隐含怜惜?他烦躁地甩去这荒谬的感觉,再次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想再见到她,梗塞胸口的感觉绝不是对她的恋恋不舍,绝不是──该死!他不须找借口说服自己。
他的胸口泛着对自我的嫌恶,本能地抗拒探究真相,以伤害她作为保护自己的手段。他抿紧双唇,刻意以冰冷的眼神扫视她,以足以令她清晰听见的音量,阴森地说:
“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然后不再看她一眼,率先离去。
她透过迷离泪光,依恋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空洞的心酸惹来奔泻而下的泪水。
“唉,你别这么傻。”
范亦萩爱怜地抱住她,她一径摇头抽咽不能言语。范亦萩伸手温暖地拍抚她的背,喃喃说着:
“不值得的,不值得的,别再哭了。”
她仰起含着泪的眼眶,哽咽说:
“我不想哭的,是它自己要流下来的,我真的不想哭……”彷佛为了应证她所说的话,一颗颗的泪争相滑落。
范亦萩不禁为之鼻酸,更加搂紧安慰她:“我知道、我知道……”
一转眼,短暂的春天过去,初夏来临。
两个多月间,钱晓竺一见着江柏恩就泪眼婆娑的事在校园中沸腾。“传媒社”发行的周刊多次出现她与江柏恩在校园偶遇的画面,以飨好奇许久却总是没机会撞着这情形的同学;同时也披露四大王子以她打赌的经过。
她成了大家热烈讨论的对象,而且这其中竟以讪笑的成分居多;男同学笑她傻,女同学批评她自取其辱。
钱晓竺不想引来旁人窥视侧目,可是她们无法自制,唯有听从范亦萩的意见,除了必要的课程以外,她不敢出现校园,以免碰上了……他。其余的时间,范亦萩为她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工读。
忙碌的生活让她的日子过得快些,只是缺乏了当初单纯的喜悦。也许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感到快乐了──钱晓竺兴味索然地把这个月领的大份工读费塞进抽屉,仰头倒进床铺里。
专注于手中刚出炉周刊的范亦萩开门进来。她对她的存在毫无所觉,快速地翻阅周刊,又猝然瞪大了眼,好象发现什么似的──
钱晓竺略撑起身。“你也买了周刊?”
范亦萩发出窒息般的喘声,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前。“你回来了呀?!”倏然,她徒劳地想藏起正挡在胸前的周刊。
“没关系的,我知道上面又有我的照片。”钱晓竺坐起身,刻意俏皮地做个鬼脸。
范亦萩放弃掩饰,口气气愤地说:“我已经警告过袁效舜、常崇尧,不准再跟监偷拍你的照片,否则我就闹到校务委员会去,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他们不是偷拍,是──”钱晓竺吸一口气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经过网球场,我不是故意去的,就是上个礼拜二体育课的时候。”她急急地替自己辩护。“我一看到他,马上就转回头了。”
范亦萩瞄了一眼照片中的钱晓竺正低头回身,不知是否因照相角度的关系,反而更加强了效果,引人一眼就瞧见她低敛的眼睫间泛着隐约的剔透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