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果然殊异,生者死,死物生。
越娘又搅了几下,应该是在认真估量能凑几碗汤。
“嗯——”
她动了动身,往身后转去。
“大概,大概能有个七八碗吧。”
“看来是够了。”
树灵的声音低沉温润,若有一日能化为人形,该是怎样的倜傥男子啊。
可惜,她也看不见。
树木年久者,是为精怪。
若要修成人形,须得千年光阴,就是不知她身后这棵树高寿了。
树灵与她是百年多的老朋友了。
自她做这孟婆起,树灵好像就已经在这里了。
如今五百年恍然而过,她竟还从未问过树灵岁数几何。
不过不急,她先问上一句。
“够什么?”
这古树倒比她这个正经孟婆还掐算得了当。
“自然是渡这忘川河,喝那孟婆汤之亡魂了。”
“七八碗,七八人。”
“应该就这几日了,你终于可以离开了。”
本是个喜庆的事儿,它说得却像历经千帆,满是沧桑。
“怎么?五百年看厌啦,期待下一个孟婆啊。”
她也是嘴贫,就爱与这棵树耍耍嘴皮。
不然冥间这五百年,就太孤寂了。
“你不高兴吗?”
做一个自由魂,远比这奈何桥间的百年守望来得逍遥。
孟婆者,多是与无妄之境做了交易之人。
她有所求,便要有所舍。
不知她为谁为何当掉了这五百年的身不由己。
越娘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树灵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