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曹司空竟然也能放心的让你上战场!”洛水闻言,险些晕倒:“即便是要带你们出来历练一下,也总得顾虑到你们的接受能力啊!”
“那年我五岁,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当时我趴在父亲的身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在战场中奋勇杀敌——我哭着请求父亲掉头回去,但父亲却只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赶路,他从来都没有哭过的,但是,那一次他的眼泪却流了一路。后来那场战役结束之后,父亲便将大哥用过的马鞍永远收藏了起来,视若珍宝,”曹植微微叹息一声,满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小的时候最爱缠着大哥,和大哥的感情,甚至比和二哥都好上很多。那个时侯我曾恨过父亲,为什么不回去救大哥一命——”
“说实话,你不该恨他。他也是爱子情重的人,只可惜——一切感情在他心中,都敌不过江山的分量,如果没了这份心思,曹司空便握不稳这江山。”洛水闻言,只能微微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劝解,便默默盯着河面出神。
“是啊,这些我都明白。当年父亲的正妻丁夫人,便是因为这个跟父亲闹僵了,只是回了自己的老家,直到辞世,都未曾见上父亲一面。”曹植微微叹息一声,忽然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实在对不起,跟你提了这么多陈年旧事——走吧,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好啊!”洛水也尽力做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心中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各样的感情悄然升起,又被她堵在心中。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处不愿被人碰触的柔软。
幸甚至矣,他毕竟还是将这些话说给她听了,没有自己闷在心里。
悬壶初救世(下篇)
“子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随着曹植一起走在漳河之畔,洛水忽然悄悄问出声来。
“那边的竹林,我一般都在那里和朋友们饮酒赋诗,我想,你也一样会喜欢那里的!”曹植笑着回答了一句:“说不定这一次文举的桃花酒就能酿好了,去年他便为我们酿了一些,味道很不错!”
“咦,真的?”洛水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建安七子啊,这种热闹事情她怎么可以错过?
看见她好奇的样子,曹植只是笑了一笑,微微欠身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音,连忙紧走两步前去查看。
吵闹声,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响了一路,洛水听见了,不由得微微敛起眉头,转向一边同样沉吟的曹植:“对了,子建,你不是说邺城已鲜见此等事情了吗?为什么欺压现象直到现在还会出现?”
“我也不知道。”曹植摇摇头:“毕竟贪婪也是人的本性,此时出现这等事情,于理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四周很快聚拢了一大批人,曹植和洛水好容易才挤到人群里,却见一个面容威猛的中年人,手中正提着一个不住发抖的小女孩儿。女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正不停眨动着,求救的看向周围的人。
奇怪的是,女孩身边竟布设了一处香案,三支高香正袅袅的飘着白烟。有一个穿了朱红袍子,头戴白玉顶戴的人正在香案前匍匐跪拜,口中还不停喃喃着一些洛水听不懂的词语。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人群之中,尚有两位壮汉架着一个不停哭叫的少妇,另有几位老小,同样在不停的抹着眼泪,却依旧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洛水看得有些糊涂,连忙拉了身边一个围观的人细细询问。
“嗨,还不是城东的盐商许老头要个平民家女孩儿做童养媳,可他那儿子天生痴呆,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人家女孩儿家人不让了,他就借口河伯要娶妻,想把这女孩儿给淹死在水里!”那人一脸的鄙夷不屑,却仍旧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唉,谁叫这许老头在邺城里有一个‘许霸王’的称呼,我们平民百姓都不敢得罪他们家,城里管事的也只顾着自己打仗,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还有那青龙帮的人,时不常的就来我们这儿捣乱……哎,老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哟!”
“青龙帮?”曹植和洛水对望一眼,同时发出疑问。
“有人说这许仙身后的支持就是青龙帮,听说,连邺城管事的都对这青龙帮无可奈何,要不是他们的支持,许仙哪能这么横行跋扈啊!”那人闻言,却并未多加回答,只是大肆将那青龙帮的地位炫耀一番。
“怎么办,我们管不管?”洛水转向曹植,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管了这闲事,我们可就和那什么青龙帮对上了!”
“当然要管,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邺城受欺负的,就算我替父亲管一管了!青龙帮充其量也只是一伙普通的山贼而已,得罪……就得罪吧!”曹植微微一笑,倒是有些调皮地眨眨眼睛:“怎么样,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办法有的是,不过我还是不抢你的风头了!”洛水抱着臂,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如果你败下阵来,我再去帮你好了!”
曹植刚想说话,便看到香案前的人缓缓站起身来,转过来对着众人吼叫一声:“谁敢过来,我许仙就跟谁没完!”
听到那个名字,洛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许仙,还白娘子呢!而且眼前这位“许仙”长着个溜圆的啤酒肚,一张脸白白胖胖,活像个刚出炉的馒头,一双小眼睛淹没在数层肥肉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就没有眼睛。
“行了,动手!”看到人群中没人做声,那许仙便直接向拉着女孩儿的壮汉挥了挥手,一摇一晃的走到了一边:“河伯刚跟我说,他都等得着急了,快点把新媳妇儿给他送过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啧啧的叹息声,却仍旧没人敢管这等闲事。那边孩子的家人们看到此等情形,只能一味的哭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