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有弟弟,快说实话!”雷漫步步紧逼。
“不要问了,算我求你!”徐楚突然语调轻柔。
“不行,肯定有什么秘密!”雷漫捡起地上的物品。
看着依旧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子凌,余润大概明白了点什么,却又疑惑,这两个东西差别太大了,用处也不一样,应该不会是子凌的东西,但是,从徐楚和子凌的反应来看,确实又是跟子凌相关。
“子凌你看,他还买这个,你说他是用来干嘛的。”雷漫一边说着,一边想把子凌从椅子上扶起来。
“你别碰她!”徐楚突然跑到子凌身边,用手拉开了雷漫想要扶起子凌的手,可能太过于用力,雷漫发出了一声惊叫。
“到底什么情况!”雷漫生气的看着徐楚。
眼看这件事今天是过不去了,子凌长长谈了一口气:“都坐下吧,我来告诉你。”
于是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徐楚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雷漫两只手支撑着桌子,缓慢的坐了下来。余润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镜,心疼的看着子凌。
“故事有点长,就从头说起吧!”子凌尽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生怕自己等会儿说着说着就哭出来,毕竟,这是第一次开口讲自己隐藏的秘密,并且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那是七岁的冬天,放寒假的时候,那年冬天特别冷,我们小区门口的道路需要翻新,每天灰尘被风吹起,使人睁不开眼睛,那个时候刚好也是我家在家里开麻将馆的时候,三间房间支了四个麻将桌,我就一直在床上没有下来过,下午的时候,刚好我爸妈的朋友过来打麻将,并且把他们的孩子也带了过来,比我小一岁,那个小孩问我要不要去另一条街的游戏机室打游戏,我爸妈说想去就去吧,家里这么吵,出去玩会儿也好。
于是我就和那个小孩出门,穿过正在施工的道路,来到了另一条街的游戏机室,我们两个就一直在玩当时最火的西游记,有一关特别难,需要看上面的卦相,然后人物需要找到自己对应的卦相才能进去进入下一关。我们两个就试了很多次,一遍,一遍,又一遍,一直复活一直过不去,一直投币,直到游戏币花完,还是没有过那一关,于是我们两个就往回走。
走到那个小孩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说我直接回家好了,我就问他有钥匙吗,他说他爷爷在家,就不跟我一起回去了,我说好,看着他进了小区门,我就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路程大概还有十分钟,正在维修的道路,左边已经被挖的很深,只能从右边走,右边道路的人行道上都是挖掘机挖出的土堆,上面还有石灰,我在土堆上面走着走着,不小心踩在了石灰里面,于是马上从土堆下来走到没有被挖开的路边,看着脏了的鞋子,我就蹲下来打算把鞋子上的石灰拍掉,四周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突然眼前一黑。
疼痛和麻痹包裹全身,我就在地上来回滚着,我也不记得我有没有发出声音,就是很痛很痛,我捂着腹部,看着四周,看着前方一辆疾驰而去的卡车,我就这样在地上来回滚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坑里的施工工人出来发现了我,就叫了一辆卡车把我送到医院,想把我送到车上的时候,由于身体的疼痛不能蜷缩进车座里,师傅就把卡车腾空,把我放了上去,就在我被抬上车座的一瞬间,一个阿姨认出了我,问周围的人怎么回事,工人就说我被车轧了过去,现在需要送医院,那个阿姨,就马上跑回家告诉了我爸妈。
上车后我就失去知觉了,下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是我听到我妈趴在我旁边哭,一边哭一边问周围的人这是怎么了,那是我第一次见我妈哭的那么伤心,我就告诉我妈,妈妈,不要哭没事的,我妈听完就更伤心了,哭的更厉害了,后面我就彻底没有知觉了,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自己在一个工厂的传送带上面,被来回传送拖动,很不舒服的一个梦。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了,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我妈激动的跟周围的亲戚说我醒了,我终于醒了,于是医生过来看了看,让我不要说话,说我喉咙还插了管子,不能开口说话,过几天管子拔了就可以说话了,于是我又睡了过去,下次醒了的时候,周围围满了亲戚,这次我终于开口说话了,家人问我想吃什么或者想喝什么,我有气无力的说着,你们知道我说了什么吗?我说我要喝雪碧!”
“你可恶,你还笑得出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阿姨在开学的时候只是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能爬上铺,我就跟你换了。”雷漫带着哭腔责备着。
子凌抱着雷漫继续说着:“然后我爸妈就问医生可不可以喝,医生说用嘴巴抿一下可以,于是我爸就飞快跑去给我买了雪碧,结果只是倒在瓶盖里面让我抿了一口,后面我想坐起来一点,爸妈让我不要动,然后把病床调整了高度让我可以像躺起来一样,这个时候我可以看清周围都是什么情况了,可怕的是我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我妈让我不要看不要动,然后又哭了起来,我就开始安慰我妈,我说,妈妈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起来了吗,我妈听完扭头在我爸怀里哭的更厉害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情况,只是听见医生说我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后面我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时被卡车碾压过去的时候,膀胱破裂,子宫损伤,骨头错位,肠子也断了,做了八次手术,从省会城市请了专家才慢慢缝缝补补,只不过有些东西却必须永久切除了。没错,我以后都不会有小孩,而且还需要东西垫在身下,防止因为剧烈运动而使不干净的液体流出来,毕竟膀胱破裂后神经损伤不可逆,还有被摘除后留下的后遗症……”
“别说了!”徐楚已经哭的不像样子。雷漫看着哭成泪人的徐楚,也大声哭了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还让你讲出来。”
“没事,有些事早晚都会知道的,但是将伤疤说出来,受伤的不只是身带伤疤的人”子凌看了一眼余润,余润尽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眼角留下的泪水,出卖了他。
“我就是那个男孩,我就是不跟她一起回家,一个人提前回家的该死的男孩。”徐楚用手朝自己扇了几个耳光。
余润和雷漫连忙把徐楚的手按住,防止他再做出其他过激的举动。
“你不要这样,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一直都觉得这是我自己的错,我不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从土堆上面走,不应该在鞋子脏了以后想着把它弄干净,不应该不选个安全的位置,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子凌看着徐楚满是心疼。
“可是,你以后怎么办!”徐楚看着子凌。
子凌尽力让自己笑着说出来:“人生有缺憾才完美不是吗,我总会遇到不介意这些的人。就像我爸妈,在我毫无生还希望的时候,坚持不放弃我,在医生说可以开证明让我爸妈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拒绝了医生的建议,那天我听到他们跟医生的谈话,我爸妈说是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就必须对我负责。”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最起码后来爸妈再也没有打过我,也没有再买很多练习题逼着我学习,不管我考的怎么样都不会说什么,真的,挺好的,算是因祸得福。”
“不许你这么说,这些年你过的很艰难吧!”雷漫不相信子凌还能这么乐观的说出这些话。
“说到这里,感谢徐楚同学,一直保护我,上一次裤子被浸湿也是他最先发现的,那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天跟今天差不多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回事裤子就被浸湿了,我就在座位上不敢动,一直到打扫卫生的同学过来,让我挪一下位置他们要打扫卫生了,我都不为所动,让他们打扫其他的地方,然后我自己走的时候自己打扫我这里的卫生,等到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徐楚出现在门口,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系在我身上,帮我挡住后面,然后一路上给我讲着笑话,分散我的注意力。”
雷漫看着子凌身后,连忙让两个男生回避,然后带着子凌进了卫生间进行洗漱,拿来了自己的衣服给子凌换上。在卫生间雷漫一直紧紧抱着子凌。
余润也在安慰徐楚,让他不要过于自责,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发生的。
“我会对她负责的。”徐楚眼神坚定的看着余润,余润感到了一股杀气。
等处理好一切,两个女生在雷漫的房间躺着。子凌给雷漫看了自己小腹上的手术疤痕,被震惊到的雷漫,一边轻手抚摸着,一边感叹子凌的顽强生命力。
“我其实是不愿意把这些事讲出来的,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每次说出来都要让自己再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一次,你也知道,徐楚对我这样完全是内疚自责,我想着我对他坏一点,他就不会内疚自责了,可是我也不忍心那样对他。我一说出来,不仅难过的是自己,他比我更难过。”子凌侧过身抱着雷漫。
雷漫用手抚摸着子凌红润的脸颊:“我知道,但是你就让他这样对你吧,这样他会好受一点,要是你不接受他的保护,我想他会更自责,也许有一天他遇到他的命中注定,就能彻底放下了。”
“也只能这样了。”雷漫和子凌就这样相互依偎着。
另一边堂姐跟邻居在电梯说着自己堂妹的遭遇,被邻居的小孩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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