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泥涂,静等命运的裁判。
事已至此,留赞不禁长叹一声,就把刀提起来了,打算割喉自刎。可就在这个时候,又听对面喊道:“留赞弃械来降!若敢抗拒或自裁者,所部一人不留,尽数射杀!”
话音未落,早有会稽兵冲上来,把留赞的手给扳住了:“长官,死不得呀!”你要死了我们全都活不成!留赞心里也迷糊啊,一则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二则若要消灭我等,直接射箭过来就好了嘛,干嘛非要自己投降?
瞥眼瞧瞧部下,全都是会稽老乡,还有不少是自己乌伤的亲族,个个大眼瞪小眼瞅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虽然都是郡内精锐,终究是很少上战场的土兵啊,就没一个神情坚定,愿意陪着自己一起去死的。而且就算有人肯陪自己去死,难道自己就忍心让他们殉葬吗?
无奈之下,留正明只得微微苦笑,松手抛下了长刀,然后高举双手,分众而出,嘴里还叫:“留赞在此,勿伤我卒也!”
他才刚走出来,荊洚晓便与两名部曲一起冲将过去,一把按住,扯脱了铠甲,再用绳索牢牢捆上,押至是勋面前。随即老荊提起脚来,狠狠一踹留赞的腿弯,留子明不情不愿地就跪下了。
是勋微笑以对,问他:“汝今处穷地矣,可肯降否?”
留赞一梗脖子:“既为所败,唯死而已。但求饶过吾之部众。”
是勋轻轻摇头:“吾若以汝部众为挟,命汝投降,便降亦非真心矣。今且舍汝部不论,可肯降吾?汝观我战舰雄伟、兵马勇壮,若得而为将,较之蜷曲会稽何异天壤?良禽择木而栖,壮士择主而仕,何甘就死,而弃此大好机会?”
劝了好半天,留赞只是不允。是勋眉头微皱,不耐烦地问他:“因何而不降?岂会稽于汝有大恩耶?若所言有理,便允汝就死,且不杀汝部。”你为啥不肯投降?且说个道理出来。
留赞冷笑道:“吾虽小吏,亦中国人也,安得降汝蛮夷?!”
是勋双眉一挑,怒喝道:“吾亦中国人也,暂居海外而已,且为大汉藩臣,安得以蛮夷目之?”
留赞反驳道:“汝今侵我中国郡县,不服王化者,非蛮夷而何?!”
终于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啊,是勋不禁“哈哈”大笑,随即瞬间收敛笑容,面色阴沉,紧盯着留赞的面孔,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既如此,孙权抗拒王师,不服王化,欲割据吴会,自成山河,是亦蛮夷也——汝又因何屈身孙蛮之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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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前程无限
是勋假装海外来客,还一时童心大起,报了个“傲来国”的名头,诓得留赞是满头雾水,其目的,便是要在这会儿堵留正明的话。留赞说了,我虽然只是汉朝一名小吏,但自有上国之民的尊严,岂能投降汝等蛮夷?是勋说我们也是中华苗裔,不算蛮夷啊,留赞不屑地一撇嘴:“汝今侵我中国郡县,不服王化者,非蛮夷而何?!”
是勋当即反驳,说孙权妄图割据,抗拒天兵,按你的说法,他才是真正的蛮夷啊!“汝又因何屈身孙蛮之下?!”
留正明虽然基于身份和地位的低下,再加上僻处会稽这种偏远郡国,见识上差了一点儿,但智商和情商却也不低,听到是勋的诘问,他当即就反应了过来,面上露出惊愕之色,结结巴巴地问道:“汝、汝等究是何人?!”
是勋这才报出真实名号:“吾乃朝廷钦命幽州刺史是勋是也,率十万幽州精锐到此,欲图摧破吴会,扫平孙氏!汝肯降否?”
留赞原本跪在地上,还努力地挺腰抬头呢,听了这话,再瞧是勋从怀里亮出来的印绶,当即就把身子一躬,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这当然不关什么“王霸之气”,而是因为孙家终究还没有正式宣告独立,孙家臣僚名义上仍然还是汉朝之臣。尤其留赞这种小角色,并未受孙家重用,也无恩惠施与,所仕又止本郡而已,在他心目中,自己铁铁的是汉家之吏啊。那么小吏见了长官(虽然并无统属关系)。又岂有不拜之理?
其实是勋虽然捕得留赞。对他还是存了一份警惕心的,那家伙武力值就算不能跻身一流强将之列,80+总是有的,而自己才刚及格,这要是留正明到了面前突然暴起,恐怕三五下就能取了自家小命——所以他才命荆洚晓把留赞绑缚来见。如今既然亮命了身份,再一瞧留赞的态度,以及对方低头前那一瞬间瞥见的眼神。是勋终于放下心来,于是吩咐:“解开其缚。”
虽然解了绑缚,是勋却仍然没有让留赞起身,留正明也照旧跪在面前,只是磕了一个头,施全了大礼以后,又把腰重新挺起来了。是勋一改先前的态度,和颜悦色地问他:“孙权遣周瑜等往援刘表,抗拒王师,汝知之否?”
留赞点点头:“末吏略有所闻。”
周瑜率军东上也已经好几个月了。一开始虽然密藏其事,到了这个时候也瞒不住人啦。不说全天下知闻,这旧日的荆、扬二州,风闻流传,亦散布于各郡都邑之内。留赞好歹也是会稽郡府中人,同僚之间谈起此事,还曾公推一个善言辞的去套郡丞的口风。那会儿淳于式才刚接任,对此含糊其辞,但话外之意,是个人就都能听得出来。
孙家果然跟朝廷大军打起来啦!
这原本也是意料中事,孙氏割据江东,不服王化,吴会是无人不知啊。孙氏兄弟就曾经多次北上攻打过广陵,后来周瑜在柴桑跟江北的鲁肃、太史慈也时有摩擦,要说献帝仍在长安、雒阳的时代,还能借口说所攻非朝廷所辖邻郡也,而是陶谦父子或者曹操,但等献帝都于许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这说法就再也骗不了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