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这天晚上表哥话不多,胤俄也没有天南地北地使劲儿吹牛,俩人聊了片刻就告辞了。我和蕤玉于是早早就寝安歇,我心里盘算着那只黄羚也不知何时送来,怎么也不放心,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忽然听见蕤玉轻轻嘘了一口气。
我有些心虚,轻轻地问:“蕤姐姐,你还没睡着啊?”
“嗯。”
“我也睡不着,呃,草原上秋风呼啸,吵得人没法儿入梦。”
“嗯哪,风沙太大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蕤玉轻轻地问我:“雪霏,你睡了吗?”
“快了。”我小心翼翼地含着睡意说。
“第一天行猎的事儿,你还记得么?”
“呃,记不清了。”
“就是皇阿玛赏赐羊脂玉扳指给八弟、九弟、十弟的那天。”
我的心砰砰直跳,嘴上还轻描淡写:“哦,有点儿想起来了。”
“那天傍晚,我漫无目的地骑着马到处走,看见你——”,我心骤然一紧,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看见你也在闲逛,就没叫你。后来,我走岔了路,遇到一群狗。”
我心情恢复了平静,笑着打趣:“然后呢?你捉了只小狗儿回来?”
“不,其实那是一群狼。”
“啊?”
半天没动静。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再后来呢?你怎么平安回来的?”
“有人救了我。”
“谁啊?”
“不知道。”
“你都不问问的?”
“问他了,他不答;嘴上自称奴才,却居然生硬地呵斥我不要说话,以免惹狼群去而复返。不多会儿,狼群还真又围拢过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人却面不改色地射杀了四五只。这时,四哥哥恰好路过,剩下的狼看见又有人来,大概害怕了,都跑远了。”
“哦,”我暗暗琢磨,四阿哥恐怕不是恰好路过,而是循着狼的踪迹而来的,总算还是让他等到了。
“后来四贝子就送你回来了?”
“嗯。”
“那你的救命恩人呢?”
“我不知道,不过,四哥好像提起他父亲是工部侍郎,他这几日随驾在皇阿玛的前锋侍卫中。皇阿玛的侍卫们最是奔波劳苦,前几日还听说有伤亡呢。”
我默默无言,想起最近蕤玉的闷闷不乐、患得患失,今儿个又心急如焚的样子,忽然灵光一现,脱口而出:“蕤玉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话一出口,已觉得不合适,正欲说点什么掩饰过去,却见拂琴掀起帐篷的帘子,悄声进来,说:“格格,您还没睡着吧?八阿哥跟前的侍卫送过来一只什么羊,说是格格知道的。请问格格要不要收下?”
“嗯,赏给他十两银子,请他代回八阿哥‘多谢了,有劳费心’。”
拂琴领命正待离去,我又忙忙地添上句:“外面黑,你们点个灯笼,给那人提着回去。还有,好好照看小羊,喂它点儿草和水,别吓着它。”